第55章 周星星：我是有苦衷的

    “我来这里当义工的。”
    陆彦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倒是你……”他故意拖长声调，上下打量着周星星，“跑学校来泡妞？”
    周星星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我这是有苦衷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眯起眼睛盯着陆彦文的装扮——土气的格子衬衫、刻意放下的刘海，这明显是精心伪装过的。
    “等等！”他猛地凑近，压低声音道：“你也是来查那帮恐怖分子的？”
    陆彦文浅笑不语，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不对啊，”周星星皱眉，“你根本没看过阿达的文件，怎么会知道他们把目标选在这里？”
    “很难猜吗？”陆彦文倚在楼梯围栏，镜片后的眼神亮得惊人，“亚当史密斯的学生，不是外国领事的孩子，就是跨国企业高管的千金。”
    “恐怖分子想要威胁伦敦放人，还有比绑架这群小祖宗更有效的办法吗？”
    这理由自然是信口胡诌的——作为星爷的骨灰级影迷，《逃学威龙2》这部电影起码看了十遍以上，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剧情走向。
    若是周星星稍加推敲，就会发现其中破绽百出：符合这个要求的学校有很多，政治部的在牺牲了一名卧底的情况下才确认了恐怖分子的目标。
    “周星星同学，”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刻意模仿着训导主任的口吻，“快上课了，赶紧回-教室吧。”说完还故意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义工证，“我今天就先下班了。”
    周星星望着那道施施然远去的背影，忽然很想把当年逃课去游戏厅的时光要回来。
    同样是卧底，人家能当老师，自己都三十岁了还得装嫩当学生。
    ……
    校门外，陆彦文上了辆红色小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半开，两侧的街景飞速后退。
    二十分钟后，「方荣记」的招牌映入眼帘。
    他推开贴着“冻柠茶特价”字样的玻璃门，沙爹混着牛油的香气立刻缠了上来。
    卓凯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正用长筷搅动着咕嘟冒泡的锅底，油脂在汤面上晕开金色的涟漪。
    “伪装技巧不错。”卓凯头也不抬，往锅里下了盘手切牛肉肥牛。
    陆彦文修长的手指将刘海往后一捋，随手摘下眼镜扔进公文包，瞬间褪去了那种畏缩的气质：“还不是被你一眼看穿。”
    “停职期间私下约CIB督察吃饭，”卓凯终于抬眼，似笑非笑，“陆Sir，你很不安分啊。”
    陆彦文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沿着桌面推了过去：“送卓Sir一份大礼。”
    他夹了片涮好的肥牛，漫不经心道：“帮忙跟一下这几个人。”
    卓凯抽出照片——三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鬼佬正在学校食堂后门抽烟。
    “上头没下过这种通知。”
    蒸汽氤氲中，陆彦文轻笑出声：“平安夜那晚，他们准备在学校放点特别的烟花。”他拿起茶壶给两人斟满，“政治部那帮饭桶还盯着几个假目标打转。”
    卓凯收下信封，“你欠我一份人情。”
    “这世道，送礼上门还要倒欠人情。”陆彦文摇头失笑，却也不恼。
    人情往来间，关系不就建立起来了吗？
    卓凯闻言笑了笑，将肥牛在沙爹酱里滚了滚，“你这礼物烫嘴。”
    政治部，Special Branch，简称为SB。
    鬼佬设立的一个特殊部门，职能上类似于锦衣卫。
    卓凯倒也不怕，回归在即，这群秋后的蚂蚱，蹦跳不了多久。
    他主要是想赚陆彦文的人情。
    “放心，”卓凯突然举杯，普洱茶汤在杯中晃出红褐色的光，“烫嘴的才够味。”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特别是…有人帮忙吹凉的时候。”
    “你们在跟踪目标的时候需要注意，这群老鼠耳朵灵得很，连警用频道都能咬穿。”
    两人茶杯轻轻相碰，在火锅蒸腾的热气中，一次心照不宣的合作就此达成。
    饭局临近尾声，陆彦文擦了擦嘴角，起身走向前台结账。
    老板正低头在油腻的收银机上按着数字，突然，后厨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锅碗瓢盆落地的嘈杂声。
    砰——
    厨房的弹簧门被狠狠撞开，一个戴着歪斜厨师帽的学徒冲了出来。
    年轻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地哆嗦：“后巷有人……”他死死抓住领口，像是喘不过气来，“死了……”
    餐厅顿时炸开了锅。正在夹菜的师奶手一抖，西洋菜掉回锅里。
    隔壁桌的退休老师眼镜滑到鼻尖，老花镜片后瞪圆了眼睛。
    后生仔阿明刚夹起的牛肉丸“啪嗒”掉进酱料碟，溅了对面阿婆一身。
    陆彦文刚要掏委任证，手在半空僵住了——他还处于停职期间。
    老板已经吓得六神无主，陆彦文一把按住他颤抖的手：“马上报警！”
    几乎是同一时刻，卓凯已经起身，亮出证件，声音沉稳有力：“警察办案，所有人留在原位！”
    嘈杂的餐厅瞬间安静下来，连打翻的茶杯都停止了滚动。
    两人跟着厨师穿过油腻的厨房，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逼仄的巷道里堆满了沾着油污的黑色垃圾袋，腐臭的泔水味扑面而来。
    一只苍白的手从袋口垂落，指甲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指甲油。
    驱散了围观的人群，陆彦文戴上厨师递来的橡胶手套，小心拨开垃圾袋。
    女死者仰面躺着，眼睛瞪得极大，脖子上那道紫黑色的勒痕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芸、芸姐？！”身后的厨师突然腿软地扶住墙。
    陆彦文没有回头，手指轻轻拨开黏在死者脸上的发丝，“你认识死者？”
    “是我们店的收银……”厨师干呕了一下，“今天没来上班，老板还说要扣她工资。”
    陆彦文正要进一步检查尸体，卓凯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你现在是停职状态。”
    “我们维持现场，等重案组的伙计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