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少年犯罪文里的背景板女朋友(20)
作者:高冷大米饭
晚上十一点半,在虞独早和张安国离开派出所不久,谭和奉踏入派出所前台报警。
自从那晚在荒地上被打伤,谭和奉发现,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能握住笔杆,稍稍用力就能引起牵扯筋脉的痛。
对李乌文的恨一日日加深,胜过对他的害怕。
他必须做些什么,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高考成为泡沫,他就彻底放弃复习计划,每天除了抹药就是紧盯李乌文的踪迹。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笔钱,再加一段时间,他如愿得知李乌文所谓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勾当。
老天也在帮他。
送上门的下马威,新上任的派出所所长怎么可能不想要。
谭和奉缩在暗处,收集了麻将馆隐秘的消息。
也不算多隐秘,之前麻将馆老板太过肆无忌惮,没想着遮掩。挑个少人来往的时间,他特意戴了口罩来这里举报。
真的是老天也帮他。
也不知道警察口中的受伤醉鬼是谁,跟麻将馆又有什么仇恨,竟然也在举报这家麻将馆。谭和奉口罩下的脸难以克制地勾起一个笑容。他说过的,他就该有光明的未来,任何挡他路的人都应当像街边老鼠一样死掉。
一辆辆警车从面前驶过,谭和奉艰难地撑起伞,步调轻快地离开。
…………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歇,雨滴砸在玻璃窗,蜿蜒出一道道水痕。虞独早洗完澡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机,随便找了一档节目。
卡通人物嘻嘻哈哈的笑声衬得客厅更加冷清。
没什么好看的,很幼稚。可虞独早一眨不眨看着电视屏幕,温柔如水的眼睛没一点神采,眸光散开,思绪飘散了很远很远。
她始终挺直的脊背在缓缓弯起。
今天好累。
真累啊。
“滴答……滴答……”
挂钟的分针在不紧不慢地走动,将自己埋进电视音响和挂钟报时的声音里,没有去睡觉的念头。
她混混沌沌地想,这个地方太讨厌了。
莫名其妙的伤害和背弃,她好像生活在一个荒谬的戏剧里,匪夷所思的事情接二连三被她遇见。
虞独早拿起沙发上织了一小块的蓝色毛衣,轻缓地摸了摸。
从小照顾她,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要为了另一个见不了几面的堂弟离开她。按部就班上学,却总受到恶心人的骚扰。有点好感的女孩忽然在她的水杯里下药。连最在意的闺蜜也要以客气的名义抛下自己。
如果有离开的机会一定不要再回来。离得远远的最好。不必要硬逼自己面对讨厌的人和事,顺从自己心意就行。她没精力去跟他们争辩,为自己的委屈控诉。
放弃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似是终于想清楚了,虞独早关掉电视,趿拉着拖鞋来到门边,关掉客厅的灯。客厅自此笼罩在浓浓的黑雾里。
即将回房之际,大门外忽地传来匆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脚步声消失,有人停在了她家门口。
“嗒嗒嗒——”
敲门声骤起,又急又重。
不应该出声的,在半夜,独居的女生面对潜在的危险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谁?”鬼使神差的,虞独早问了。
敲门声停下,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李乌文。”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将门打开,楼梯间的灯光和蒙蒙的水汽扑面而来。
抬起头看去,李乌文的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还在往下滴水,面上都是细密的水珠。身上的黑色短袖已经湿透,吸附在身体上勾勒出他修长匀称的身形。
“你找我?”还是虞独早在问。
他来得这么急,却不肯主动说一个字。
李乌文低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虞独早发现,那股无言的悲伤又来了。
沉默片刻,“我想送你剩下的那只耳环。”他说。
摊开手掌,他剩下的那只耳环赫然在目。
虞独早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盯着李乌文:“为什么是现在送?”
“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李乌文这句话还没说完,居民楼外,短促尖锐鸣笛声逐渐靠近。
在今天,只隔了很短的时间,虞独早第二次听到了这道声音——
警车鸣笛。
虞独早恍若未闻,平静地问他:“你还要帮我戴上吗?”
在扎破耳膜的笛声里,李乌文弯下腰,捏着那只耳环慎而又慎地戴在了虞独早的耳边。
戴完耳环,李乌文退后几步,第一次在虞独早之前说:
“再见。”
他一早就知道母亲留下的耳环象征离别,本以为离别是虞独早高考后,他将耳环送给她,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原来他和母亲一样,送出耳环的人才是要走的人。
“等等!”虞独早将要转身下楼的他拉住。
鸣笛声越来越近。
虞独早忽然张开手,轻轻地抱住他,一触即分。
“再见,李乌文。”
李乌文久久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走下楼,不复来时急促。
脚步声渐渐远去,鸣笛声跟着淡下。
虞独早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楼梯间的感应灯暗下去很久她也没发觉。
“铛——”
屋里的挂钟摆锤晃动,敲出响亮的一声。
凌晨一点。
她一直说今天,原来不是今天,第二天早来了,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有些事情悄悄过去了,没给她一点反应的机会。
乏力感灌满全身,虞独早突然很想去睡觉。
慢腾腾关上门,她摸着黑要去房间,可无意间向阳台的一瞥,忽然发现李家的客厅灯光大亮。
她浑身一激灵,顾不得穿什么鞋,找了把伞,踩着拖鞋急匆匆地跑下楼梯,冲到李家。
边敲门边喊:“幸文!开门!”
不一会,门后露出一张哭花了的小脸。李幸文猛地扑向虞独早,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姐姐,我哥……”
虞独早温柔地抚着他的头,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嗯,我都知道。”
“我想要我哥回来……”
“会回来的。”
李幸文闷闷地问:“真的吗?”
“……会回来的。”
虞独早以前跟他说过,不要看别人说什么,要看别人做什么。她在教他看破语言糊成的表面,从他人行动看目的。
可是,语言有时候真的很有用。
“他会回来的。”她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