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少年犯罪文里的背景板女朋友(19)
作者:高冷大米饭
黑暗中,不平稳的脚步急促地向虞独早靠近。和文龄的脚步声一样目标明确,都指向她这个人。
步伐沉重,似带着怒气。
酒味自后面扑过来,侵袭着虞独早的感官。
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彻底爆发。
她默不作声,左手迅速覆上长柄伞,两只手用力绷紧。
忽然转过身,面无表情打量了几眼那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然后双脚微微分开,站定不动。
面目狰狞的男人见她反常地停在原地,不由地一愣,仿佛被挑战了权威,心中腾腾的怒火更加旺盛。
他提着绿玻璃酒瓶的瓶颈,不甚稳健的脚步越来越快。挥起手中的酒瓶,气势汹汹要过来砸在虞独早脑袋上。
空荡的巷子里响起他嘶哑的骂声:“打死你这个婊子!”
债台高筑压垮了他的精神,老婆带着孩子远走更是让他心中紧绷的弦彻底断掉。
左右都是绝路,死前也要拉个人垫背。
那个撺掇老板不给他翻身机会的贱人最该死,今晚蹲不到她也要拉她身边的人一块下地狱。
“婊子——”
长长的两堵墙壁间,慢悠悠地响起回声。
虞独早没跑,冷静地望着男人过来,甚至快向前走几步冲到男人面前。
男人一直以为十几岁的少女遇到他只会尖叫着逃离,不曾想还会送上门。
猎物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手中的酒瓶偏离了目标,他急急地要调整角度,却不想鹅黄色的影子一闪,他被人猛地敲中太阳穴。
虞独早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击之后再来一击。
都是对准男人的太阳穴。
男人痛得眼前一黑,身体晃晃悠悠,玻璃瓶从手中脱落。
“啪——”
酒瓶裂成一块块碎片,死气沉沉地堆在地面,没反射出一点光。
“死婊——”男人闭着眼睛,仍在咬牙怒骂。
虞独早冷静地举起长柄伞,拼尽全力去扎男人的肚子。
这个场景她预想过无数遍,漆黑的街道,陌生的行凶者。
为此,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排练如何反击。打人先打哪里最好,打哪里最痛,她认真地研究,空闲时甚至在房间演练。
什么样的武器最合适,她想了好久。
当看见杂物店里挂着的鹅黄色长柄伞时她知道了。她一直青睐长柄伞,特别是有金属尖头、伞杆结实的款式。随身带伞并不是一个稀奇的事,最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看,这个男人不就是吗?
男人身材瘦削,喝了酒后,脚底就好似浮在地面上,被伞尖刺到肚子,控制不住踉跄几步,再踩到地上的碎玻璃渣,便像块无支撑的烂木板一样摔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自己从施暴的那方成为弱势者,挣扎着要起来。
虞独早双手握着伞柄往下一扎,男人瞬间哀嚎出声,惨叫堪比被人剁了手脚。
视线之中,鹅黄色长柄伞的尖端砸到男人胯间几两肉。
男人真敏感,轻轻一碰就这样了。
虞独早冷眼看着他在地上翻滚痛呼。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被男人消瘦佝偻的背碾进肉里。
男人全身剧痛,连惨叫的嗓音都带着颤抖。
颤抖之际还不忘骂她。
“死……”
虞独早手中的伞再度挥到他身上。能打到的地方都不放过,她不知疲倦般挥动自己的伞。
男人的惨叫丝毫没有动摇她,她专心致志地打人。
接二连三的挨打,男人的怒气和恶意膨胀成铺天盖地的恐惧。他蜷缩着身体求饶,虞独早充耳不闻。
“害怕吗?”她平淡地问。
“……我怕……我怕……我也是一时糊涂……”男人狼狈地捂着裤裆,哀哀地说道。
虞独早再一棍下去,面无波澜:“那又怎样?”
他害怕又怎么样,他害怕就要停手吗?被人跟踪伤害她也会害怕啊,而她从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没做错的人都受到伤害了,这些恶人怎么就不能多疼一会儿。
虞独早被郁气裹住,只有手中的动作让她好受些。
夜里的长巷灌入凉风,吹得黑发飘摇,蓝裙曳动。
鹅黄色长柄伞在灰暗的空中摇晃。
有道忐忑的声音闯入虞独早混沌的世界里。
“……学委,呃,你还好吧……”
张安国站在巷口,愣愣地瞅着巷子里的场面。
虞独早抬起头,盯了他几秒,问“有电话吗?我要报警。”
张安国被她眼神镇住,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后知后觉说:“……我没有电话。”
“但是我兄弟有!”他信誓旦旦,挪动脚尖朝外时又一顿,他保证似地说,“你先等等,我这就找他借!”
而后一溜烟就跑远了。
虞独早没有信不信,等张安国离开,就靠在巷子的墙上站着,粗粝的砖面硌到她单薄的脊背,很不舒服。
但她累了。
虞独早低低地喘气,绷紧的手臂骤然松懈下来变得绵软无力。
即便休息她也不放开雨伞,眼睛依旧盯着那个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不愿让他有逃跑的可能。
如果发现他试图起身,虞独早就攥着长柄伞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一棍敲下去。
男人战战兢兢不敢再起心思。
很快,张安国回来了,他没撒谎。
他气喘吁吁地告诉虞独早,“我打电话了,他们应该很快就来。”
走到虞独早旁边,张安国狠狠地踹了一脚中年男人,声音明显有些兴奋,“我第一次见警察不是自己被抓。”
虞独早不理他。
不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漆黑的巷子被蓝红双色的光芒照亮。
三人上了警车,花了不少时间处理纠葛。
回来的路上,街道刮起大风,落下零星几雨珠。张安国亦步亦趋跟在虞独早身边,吊儿郎当地说:“学委,我送你回去呗。”
夜里十一点多,很晚了。
虞独早没有拒绝:“谢谢。”
许是闲得无聊,张安国没话找话:“学委原来你打架那么猛啊。”
“……”
“学委你心情不好吗?”
“……”
“学委,好像要下大雨了。”
张安国瞄了眼虞独早手里的伞,“为什么不打伞啊。”
虞独早扬起头,一大颗冰凉的雨滴落在她脸上。
一颗又一颗。
雨滴密密麻麻地掉下来,砸得她脸颊刺痛。
张安国干脆抢了她的伞,撑起伞时忽然发现好几根伞骨已经折断,伞面凹凸不平,凄惨的样子好像刚从垃圾堆捡回来。
他把残破的伞撑在两人头顶,隔出几片厚重的雨幕。
雨水砸到伞面的声音太过沉闷,被氛围所扰,张安国也说不出话了。
到居民楼下的楼梯间时,张安国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沓旧纸币,五块钱垫底,一块钱积起一层。
“我还你钱。”他把纸币递给虞独早。
虞独早看着这些纸币,忽然问他:“你赢到二十块钱了吗?”
“啊?”张安国一愣,很是遗憾地说道,“本来赢了,但丢了一块钱。”
“没事,现在你多了十五块钱,我的钱你不用还了。”虞独早把伞塞他手里,“伞也不用还。”
“真的?”张安国眼睛一亮。
“嗯。”淅淅沥沥的雨里,虞独早跟他道别,“回去吧张安国,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