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雷霆手段

作者:依云在青天
    在贾敬和贾赦的示意下,贾蓉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几人此前已经商量好的几条规矩。
    “诸位叔伯兄弟,两位叔祖。
    我贾家如今光景,大家心知肚明。
    若再如往日般寅吃卯粮,坐吃山空,不思进取,恐先祖基业,真要毁于我等之手!”
    “故,经祖父、赦叔祖与琮三叔商议,族中规矩,当有所调整。”
    他顿了顿,开始抛出“甜枣”:
    “其一,族中六十岁以上长者,无论贫富,每月由公中发放白米二石,月银二两。
    若有病痛,公中将派人照料,延请医者。”
    “其二,族中子弟,凡有志于学文、习武者,一应束脩、笔墨、衣食、乃至延请名师之花费,皆由宁荣主脉承担,直至其弱冠成年!”
    “其三,其余族人,无论家境如何,每月可从公中领取月银500浅,以作最低生计之用。
    若有家境宽裕、不屑此银者,亦可自行捐出,资助其他困顿族人。”
    这几条一出,下方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不少家境贫寒的旁支族人脸上露出了喜色。
    贾蓉继续道:“族学贾家兴旺之本,考虑到代儒叔公年事已高,精力不济。
    回头将延请真正有功名在身的进士鸿儒前来授课。
    另外还有些许调整,会后再做商讨。”
    贾代儒面色一黯,却也不敢反驳。
    一直默不作声的贾政,眼看自己似乎被彻底边缘化,连忙起身道:
    “敬大哥,赦兄,诸位。政虽不才,在官场也薄有人脉,相识几位翰苑文宗、宿儒名士。
    若说经义策论,或有不足,但为族中幼童开蒙识字,教导些琴棋书画、诗词见闻,还是可以略尽绵薄之力的。”
    他这一番话,倒是为他赢得了不少赞同的低语和目光,总算挽回了些许颜面。
    贾敬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接着,贾赦站起身,虎目环视,沉声道:
    “想必大家已知晓,蒙圣上隆恩,赦,侥幸重拾祖宗旧职,忝为京营节度使。
    然,孤掌难鸣,一个好汉还需要三个帮。
    今日,我贾赦便在此问一句,族中可有儿郎,愿随我一同参军,重振我贾家先祖荣光?”
    他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带着期盼,也带着一丝审视。
    然而,八房子弟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应声。
    演武场上一片寂静,唯有风声拂过树梢,带着几分尴尬。
    贾敬等人眼中失望之色更浓。
    便在这时,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贾赦的方向奔来。
    正是荣国二房,贾政的庶子,年仅七岁的贾环。
    他跑到近前,仰着小脸,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决绝:“大伯!我愿追随大伯!我要参军!我要恢复贾家荣光!”
    贾赦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一把将贾环抱了起来,连声夸赞:
    “好!好!好小子!不愧是我贾家的种!”
    他激动地在贾环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又将他放回贾政怀里,语气郑重地嘱咐贾政:
    “二弟,环儿有此心性,实属难得,定要好生栽培,莫要辜负了他的志气!”
    贾政虽有些错愕,但见贾赦如此高兴,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连忙应道:
    “大哥放心,环儿既有此志,我自当尽力教导。”
    其实以私心来说,他还是更希望他二房的子孙走读书科举的道路的,只是当他眼角略过身后如今手持念珠,低眉顺目的宝玉时候。
    万般愿景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唉~”
    短暂的插曲过后,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贾敬缓缓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卷宗,赫然是锦衣卫的制式。
    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声音变得冰冷:“有奖自然有惩,前面蓉儿所说,乃是我两府主脉为了帮扶分支,进行的托底。
    但我贾家枝繁叶茂,到底也难免出现几个不肖子孙,趴在家族的大树上跗骨嗜血!”
    “贾瑞!”贾敬的声音陡然提高,点到贾代儒一支。
    被点到名字的贾瑞身躯一震,看了看自己祖父的方向,连忙起身,躬身道:“侄儿在此。”
    眼见族长第一个拿自己孙子开刀,虽不知贾瑞犯了什么过错,但他也只能颤巍巍起身求情:
    “望族长看在我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孙子的份上,从轻发落则个!”
    贾敬冷声道:
    “你教出来的好孙子!勒索学子,贪得无厌,简直是斯文扫地,败坏门风!
    念在你年迈,教孙无方,今日便不重责于你,回去后,好生管教!
    若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贾代儒面色惨白,连声称是。
    贾敬继续道:“贾芹又是哪个?”
    人群中,一个身材矮胖,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正是掌管贾家家庙的贾芹。
    “你掌管家庙,本该恪尽职守,为祖宗祈福。
    你倒好,竟敢连那些给祖宗、亡灵念经打醮的和尚道士的月钱都敢贪污,中饱私囊!简直是胆大妄为!”
    贾敬怒斥,随即吩咐左右:“来人,家法伺候!二十棍,着实了打!”
    几名宁府家丁立刻上前,将贾芹按倒在地,一阵棍棒交加,打得贾芹哀嚎连连,皮开肉绽。
    行刑完毕,贾敬指着鼻青脸肿的贾芹,对人群中第五房的贾芸道:
    “贾芸,从今日起,家庙之事,便交由你打理。
    一应月例、银钱,自会给足,若有延迟不满的,你可以直接告到我与赦大老爷处,事关族中先人福祉万不可懈怠!
    尔等务必严加约束,若再有这种事发生,唯你是问!”
    本就落魄、家贫的贾芸听到有这好事连忙起身,躬身应道:“族孙领命,定当竭力,不负族长所托!”
    贾敬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落在了人群的最后方。
    “贾菖!贾菱!又是哪房的?”
    随着他的声音,两名面色惶恐的年轻人被宁府家丁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一同被带来的,还有两房的老人,正是贾菖、贾菱的父亲。
    贾敬冷冷地看着二人,声音如同寒冰:
    “你二人,勾结匪类,草菅人命,罪大恶极!锦衣卫详细卷宗在此,罪证确凿,无可抵赖!”
    “若此事交给官府,莫说你二人性命难保,只怕还要连累整个贾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他语气稍缓,却更显威严:“念在尔等尚且认我贾家为宗族,今日,便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你二人各自回去,与家中长辈商议,毒酒也罢、三尺白绫也可!也算为贾家,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贾菖、贾菱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贾菖、贾菱两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显然对贾敬如此严厉的手段感到不安。
    “怎么,莫非有人不服?”贾敬目光如刀,扫视全场。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无人敢与他对视。
    贾敬示意贾蓉:“蓉儿,现在你是族长,未免族人说咱们独断专行。今日之事,如何处置,请公议吧!”
    贾蓉会意,起身道:“诸位叔伯兄弟,事关重大,还请各房派一人上前,投下手中一票!”
    各房代表战战兢兢地上前,领取早已备好的木牌,在贾蓉的引导下,投下了各自的选择。
    最终,唱票结果呈到贾敬面前。
    七比一。
    除了贾菖、贾菱所在的房头,其余七房,一致同意按照宗规,处死二人。
    贾敬接过票数,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两房之人:
    “既是族中公议,想来你们也无话可说!
    若有不服者,即日起,便可分宗析产,日后不得再以荣宁二公后人自居!
    你二人也可试着连夜出逃,我也不管你!
    只是回头被锦衣卫明正典刑之时,若还有一丝良心,别报出我贾家的名号即可!”
    大周律对这种勾连盗匪、杀人夺命的行为处罚极其严重,一般分两种:一种为“真犯死罪”、“决不待时”,意思是抓到就杀了,不用等到秋后问斩;
    另外一种则是充军,这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强迫犯人到边远地区充当军士,分终身和永远两种。
    终身是充军至本人身死,永远是本人死后,子孙后代仍需继续充军,直至 “勾补尽绝”。
    若是前者倒还罢了,若是后者,贾菖、贾菱所在这一房怕是要尽皆受罪,祸及子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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