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条巨大的黑狗

    夜风猛然加大，卷着尘土和落叶在院子里狂舞，老旧的门窗咣咣作响，像是无数双手在拍打着，要冲破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四合院的角落里，似乎也传来了低低的窃窃私语声，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却又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诱惑。
    李向前背脊发凉，几乎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冰冷、黏稠，仿佛实质般缠绕在他的周身。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抵上了井栏的冰冷石面，心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忽地，一阵凄厉的狗嚎声划破夜空，紧接着，一道黑影猛然从院墙外跃了进来。那黑影动作极快，几个起落间便到了院子中央，正对着李向前。黑夜里，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一条巨大的黑狗，比寻常的狗要高大许多，毛发蓬乱，眼神里透出一种让人胆寒的狂野与狡黠。
    李向前咬牙，将匕首横在身前，死死盯着那只黑狗。两者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他能感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
    黑狗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静静地盯着他，眼中泛着诡异的绿光，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四周的狗叫声突然静了下来，夜晚重新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就在这时，老井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响动，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拉扯着拖出了井口。李向前猛地转头，却只看到一片浓重的黑暗正从井口弥漫开来，像是要吞噬整个院子。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逃。可他的双腿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死死钳住，动弹不得。黑狗忽然低吼一声，似乎是对井中黑暗发出警告，又似乎是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风中，隐隐传来了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在院子的四角回响，像是咒语，又像是哀歌，缠绵悱恻，叫人毛骨悚然。李向前勉力提起一口气，猛地大喝一声，朝着屋里冲去，背后那股黑暗仿佛也在紧追不舍，越来越近，几乎要舔上他的后背。
    他一把推开屋门，扑了进去，反手将门死死关上，背靠着门喘息着。屋内那盏微弱的油灯仍在坚持着发出光亮，灯火摇曳，照亮了他苍白而紧张的面庞。他靠着门，紧紧握着匕首，眼神坚定而冷冽。
    门后，李向前紧紧咬着牙，手指僵硬地扣着匕首的柄，指节泛白。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砰砰作响，像是擂鼓一样在昏暗的屋子里回响着。油灯的火苗瑟瑟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焦灼与压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膨胀。
    屋外那只黑狗还在咆哮，它的吼声已经不像是普通犬类的叫声，反而带上了某种奇异的嘶哑和撕裂感，像是嗓子里卡了块石头，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尖锐。李向前贴着门板，耳朵紧紧贴着粗糙的木纹，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狗叫声中断了片刻，随后，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吠叫声爆发开来，尖锐、急促，夹杂着疯狂的咆哮与痛苦的哀鸣。李向前全身一震，额角冷汗涔涔，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缓缓蹲下身，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地往外窥探。
    院子中央，那只黑狗正疯狂地在井边转圈，它的动作极为暴烈，爪子抓得砖石乱飞，毛发根根竖立，像是被火燎了一样。它的嘴里涌出白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珠子血红，充满了失控的狂暴。那不是寻常的害怕，也不是单纯的愤怒——那是一种彻底的失心疯，像是灵魂被抽走，只剩下最原始、最残酷的兽性在驱使。
    李向前咽了口唾沫，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他从小见惯了流浪狗，也听过狗疯的传说，但真正面对一只疯狗，尤其是这样一只在诡异夜晚出现的疯狗，他还是第一次。他悄悄后退两步，匕首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已经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这狗，疯了？”他低声自语，嗓音嘶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屋内死寂无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中回响。外面，黑狗忽然猛地停下动作，转过头，死死盯着门缝的方向。它的鼻翼剧烈扇动，似乎嗅到了李向前的气息。下一刻，它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像是野狼捕猎时的嘶鸣，四蹄猛蹬，直直朝门口扑了过来。
    “操！”李向前低骂一声，急忙往后跳开。砰的一声，狗身子重重撞上了木门，门板瞬间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门框都被撞得晃动起来，灰尘簌簌而落。李向前跌坐在地，狼狈地后退几步，瞪大眼睛看着门板上渐渐渗出的裂缝。
    黑狗不知疲倦地继续撞击，口中发出刺耳的嘶叫，每一声都仿佛钝刀刮骨，让人头皮发麻。李向前一手撑地，一手挥着匕首，喉头发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血腥气，不知是狗嘴里流出的，还是从哪里渗出的。
    “冷静……得冷静……”他咬着牙，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胡乱逃跑绝对是死路一条，疯狗比正常的狗凶狠十倍，力气也大得惊人，一旦被咬上，后果不堪设想。
    李向前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屋里杂乱无章，桌椅歪斜，墙角堆着些破旧杂物，一口老箱子，一叠发霉的麻布，还有几块厚重的木板。他灵机一动，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拖起两块木板，一块横架在门内顶住门板，另一块立着，准备用来防御。
    门外的黑狗咆哮着，不断撞击，木门吱吱作响，像是随时要被撞碎。李向前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流，手脚却稳得出奇。他一边死死顶着木板，一边低声嘀咕：“别进来……求你了，别进来……”
    狗的吼声越来越近，每一次撞击都让门上的裂缝扩大一分，尘土飞扬中，一只带着血丝的犬爪已经从门缝中探了进来，疯狂地抓挠着。李向前怒吼一声，抡起匕首狠狠朝那只爪子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