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再起动乱(2)

作者:蒜香竹笋
    又是一年屠苏酒暖。
    今年除夕,在夏府守岁时,院中全是对楼予深的调侃。
    “你这脸生得,好也不好。但凡本事弱点,指不定被谁直接掳到元丰去了。”夏灵犀感叹,“女子生得一般俊,能看就行,太俊有风险啊。”
    “大过年的,灵犀姐净说些戳人肺管子的话。”
    楼予深问她,“你一年的行善积德就是为了今夜吗?”
    “那可不?”夏灵犀昂起下巴。
    夏灵睿接住话,往下聊:“我听礼部几个朋友说,元丰瑞王没准备年前动身回去。是他们两位公主催促,不想在我们太始京师久待,加上贤王收到来自元丰京师的密信,这才早早返程。”
    “灵睿姐的消息也很是灵通。”楼予深解释,“元丰东北边境再起动乱,在裹足之美普及下,又有女子投启淮而去。”
    夏灵犀发出嘲笑:“瞧他们权贵那个作样,迟早哪天把国作没了。”
    “你这孩子,嘴里说什么呢?没个正形。”
    林风端着热气腾腾的福包,刚走近就听见夏灵犀说什么‘国没了’,忙让她嘴上注意些。
    夏灵犀解释:“没说我们,舅父,我们说元丰呢。”
    “元丰?”林风联想,想起这是哪个国,“那个让予深去给他们男王做侧妃的?”
    “哈哈!”
    夏灵犀简直忍不住,“这叫什么?予深,十年磨剑无人问,一朝丢脸天下知!”
    夏灵睿拿起筷子,顺手用筷子尾端敲在夏灵犀头顶。
    “就你长了嘴。”
    叩齐筷子,她夹起一个热腾腾的豆沙福包,“予深又没同意去,被元丰男人看上能怪她吗?”
    “能被元丰男人看上就已经很出奇了。”夏灵犀转头看向楼予深,问她,“予深,你是不是性子太温和?待人脾气太好,所以被元丰男人看上?”
    楼予深正在专心吹福包。
    听夏灵犀问,楼予深夹着软乎乎的福包,让福包在冷风中晾凉,反过来问:“难道我待人的时候,要像别人欠我钱一样戾气逼人吗?”
    夏灵犀想了想,“要是待元丰男人,你真得这样。他们就喜欢捏软柿子,尤其喜欢有点本事的软柿子,又能压榨又好拿捏。”
    看一眼后面端菜上桌的祁砚,夏灵犀举例:“你瞧,你要是本事强,还待妹夫或者舅父十分温和,他们会觉得你很有涵养,很有女子气概。”
    林风点头,承认:“这是自然。”
    他和祁砚在桌边落坐。
    祁砚此刻眼里只看得见福包,坐下后捧起碗,先将碗口放到楼予深筷子上那个已经吹温的福包下面,眼神清澈。
    那意思:吹温了就给我吧。
    楼予深简直要笑,将她晾了许久的福包放进他碗里,重新夹起一个继续吹。
    众人听夏灵犀继续往下讲:“但元丰男子不一样,你待他客气,他多半以为你畏惧。你待他温和,他多半以为你是个爱慕他的傻子。”
    夏灵睿眉头一挑,“你这话听起来好没道理。”
    夏灵犀反问:“是你在工部遇见的元丰男人多,还是我做生意打交道的元丰男人多?”
    “行吧,你多。”夏灵睿专心吃福包。
    夏府两位少夫郎最后端菜过来,坐下时问:“母亲呢?”
    “还在绘制桥梁图呢,让我们不用管她,饿了先吃。”夏灵睿觉得,她要是有她们娘一半努力,这会儿早就吃上供品了。
    她们娘和圣上都是拿命去拼政绩啊!
    ……
    年关时节,封存官印。
    众臣从岁末十二月中旬休假在家,陪伴亲眷共度佳节,直至次年上元节过后再启官印。
    这段长达一个月的假期,被称为封印假。
    ——
    对楼予深这种一人兼领四个官职的官员来说,封印假期是她难得的闲暇时光。
    接到严示渊的拜帖时,楼予深正坐在亭内,悠闲地和祁砚品茗对弈。
    管家呈上拜帖,向她请示:“大人是否要见?”
    “贵客登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楼予深看完拜帖上的拜访时间,将拜帖递给管家,“下去好好准备。”
    “是。”
    管家领命退下。
    祁砚捻一枚白棋在指尖转动,细看棋局,“严刺史长女年前被召入京,任翰林院侍讲学士。虽官居正四品,但因为姬以铭已死、陛下待严家圣意不明等等原因,她在京师碰了不少壁。”
    哪怕是从前四皇女一党的官员,也没有几个像楼予深这样直接开门迎客。
    “圣意不明,是杀是留还未可知。”楼予深紧跟在他的白棋后面,落下一枚黑棋,“严家已经痛失四皇女,何必做那落井下石之事?且听听她来找我谈些什么。”
    万一皇帝陛下仁慈,再次重用严家。今日让严示渊碰壁的那些人,来日如何面对严家呢?
    “也好。”
    祁砚应得心不在焉,在棋盘上找一处突围之地。
    楼予深端起茶杯,看出他的为难,笑道:“不如想一想,我下一步棋落在哪里最有利。”
    “走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么?”
    祁砚扬起唇角,真将她这话听了进去,将自己代入黑棋的阵营。
    认真看完,他捻着白棋,嗔对面:“你这人真烦,早些不与我说。这会儿你条条都是康庄大道,还提醒我做什么?”
    “与你分享胜利的喜悦?”
    “我瞧你是讨打。”
    特意让他瞧瞧她黑棋的局势一片大好?
    祁砚简直要被她气笑。
    将手里的白棋扔回棋篓,祁砚拣起棋盘上的白子,收棋时再问:“严刺史长女何时来府里?”
    “后日巳时初刻。”
    “还挺早。”祁砚拣棋的速度放慢,“说起来,封王出宫的这些皇女,除了姬以擎,没谁再有那机会。而姬以擎,也只是圣上挑选出的一件分权工具。”
    “嗯。”
    “都说权贵养长嗣,平民宠幺女。”祁砚不得不承认,“就年纪与阅历而言,最年长的储和,确实是继位的不二人选。”
    看南朔帝国便知,皇位传到少帝手中,大权旁落的可能随着皇帝年纪的减小而增大。
    皇帝越小,大权旁落的可能越大。
    反之,若是储和这样年近四十的皇储登上皇位,仅是年纪便能让臣民安心。
    “但……”祁砚转念一想,“圣上待储和的态度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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