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再起动乱(1)

作者:蒜香竹笋
    “说来听听。”
    楼予深好奇能被姜长翊称为不错的人选是哪位。
    姜长翊问她:“翰林院掌院学士,忘不了吧?”
    “想忘都难。”楼予深看看关山月,“老人家再收便是关门学生了,对学识挑剔得厉害。”
    能让楼予深说出挑剔二字,可见是真的严格。
    关山月听见两人对话,心中颤栗,忍不住问她们:“是那位写出‘文为世人骨’的泰鸿儒吗?”
    姜长翊眉头一挑,“正是。”
    激动什么?像要见失散多年的老母亲似的。
    “不瞒大人说,我之所以走上科举这条路,便是受泰鸿儒的策论启蒙。”关山月眼底狂热难以抑制,“不说拜泰鸿儒为师,有幸见上一面,得其点拨一二,此生无憾!”
    姜长翊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我和你长嫂每日都在被这老人家点拨。”
    楼予深提醒她:“被参放诞不羁的是你,没有我。”
    “你敢说你没被她参过?”
    “因为我那几天和你走得近。”
    楼予深自认为是个十分规矩的人,当日早朝被老人家连带参一本,真是哭笑不得。
    “我们两个给她推荐学生,亏你想得出来。”楼予深撑着额头,头疼。
    姜长翊这个狗头军师在一旁给她指点江山:“放心,有我在绝对能成。到时我就在老人家面前晃悠两圈,将你这弟媳与她相合的文章念出来,再贬它几句。老人家那性子,巴巴地就得跳出来驳我。”
    “前提是那篇文章真的能让泰掌院看上。”
    楼予深看向关山月,“既然这么想见泰掌院,可有把握作一篇吸引她的文章出来?”
    关山月吞咽口水,握拳给自己鼓劲,“弟媳一定尽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姜长翊看看她,先说,“你得先通过会试和殿试,才有在老人家面前露脸的资格。”
    “……是。”
    关山月面对姜长翊,三年前那场会试残留的畏惧,时至今日仍在发酵。
    楼予深问姜长翊:“你上一届会试干什么了?”
    “天地良心!我身为监试官,她一没舞弊二没犯规,我能对考生做什么?”姜长翊好似那路边无故被踹的狗,“我还怕干扰她们作答呢,朝上数我被参得多。”
    陛下贤明方策,雷霆手段,搜刮民财戕害百姓的贪官污吏只要冒头就被诛个干净。
    朝上清朗,那些老古板没事干就喜欢盯着她参。
    关山月赶忙解释:“长嫂,与姜大人无关。是弟媳以前从未面见京中高官重臣,初次见姜大人,又是在会试那样庄重严肃的场合,畏惧大人威仪实难自控。”
    “你瞧瞧,你瞧瞧。”
    姜长翊一掸宽袖,朝关山月那边抬手,看着楼予深,“我姜某人平日里背负多少冤屈。”
    说完,她又问关山月,“你长嫂一个二品重臣坐在上面,你不怕她,你怕我做什么?”
    朝上那几个重品老臣谁人不知,姜长翊和楼予深在一起放诞不羁时,参的时候先挑姜长翊那个软柿子参。
    她姜长翊被参一本,只会跑去陛下那里哭冤。
    而楼予深会反参她们一摞!
    从她们哪日玉带不齐、衣冠微乱、踏进大殿时迈步的顺序有误,一路参到有损太始官仪。
    那简直是有理有据,义正辞严,参得朝上几位老古板面红羞愧,从那以后不敢再抓着楼予深为官的仪态不放。
    想起朝上这些事,姜长翊都替自己抱冤。
    分明这姓楼的做事比她恐怖得多,这会儿她们两人往这里一坐,她反倒成了那个吓人的?
    听姜长翊问,关山月忙答:“我对长嫂也十分敬畏,不过这敬畏与对大人不同。”
    “好了。”
    楼予深懒懒收手坐正,放下腿,“一起用个膳,消减一下你心中敬畏,姜大人是个十分亲和的人。”
    ——
    带关山月一起和姜长翊吃个饭,顺道问问元丰使臣什么时候返程。
    得到姜长翊的回答,得知元丰使臣已经在收拾行装,这两日就离京回去,楼予深用膳时胃口不错。
    吃完,亲自送姜长翊出府后。
    楼予深带关山月往园中走,闲谈:“在南霖书院,可有哪家的人与你走近过?”
    关山月跟在她身侧,听她问,细细回想,“书院里……倒真有些与我示好过的郭氏门生,但要说走得近也谈不上。更像是看在长嫂的面子上,与我做个顺水人情,给我两分面子。”
    “那你呢,可有意向与她们靠拢?”
    关山月忙答:“弟媳愚钝,一切听从长嫂安排。”
    她是个只知埋头读书的人,真抬起头来,仔细看看科举这条路,她眼前全是迷雾。除了肚子里那点墨,在京师,她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往外倒了。
    楼予深是唯一一个会为她引路、且不会轻易坑害她的人。
    如果她这次科考真能高中,留京任职,紧跟楼予深是最能保命的做法。
    “罢了。”楼予深从枝头折一枝含苞待放的腊梅,“你先准备年后的春闱,能考中再谈其它。”
    “是。”
    两人往观景的台上走。
    高台上,祁砚正和祁案烹茶赏雪。
    楼予深踏上高台,示意旁边侍仆噤声。轻嗅腊梅幽香,她绕到祁砚身后,俯身将那枝腊梅递上。
    祁砚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花,脸上不见丝毫慌乱。接过楼予深手中的腊梅,他拿那枝腊梅轻点楼予深的鼻尖,“数你脚步轻。”
    关山月的脚步声早将她出卖了。
    “夫郎耳力见长。”
    楼予深笑着解下狼裘,为他披上,“怎不多穿点?”
    见祁案起身行礼,楼予深抬手示意他免了。
    “这不是坐在炉子旁边呢么?”祁砚拢紧身上那件带着她体温的狼裘,看向关山月,笑问,“与姜侍卿坐下聊过,可有收获?”
    “谢兄长费心。”关山月作揖拜谢,“姜大人不似我想象中那般严厉,年后会试,定不会像上次那样答得慌乱。”
    其实关山月想说,姜长翊不似她想象中那般冷酷凶恶。
    听她这么说,祁砚微微颔首。
    见侍仆已经搬来凳子给楼予深坐,他看向还站着的关山月和祁案,“都坐吧。读书辛苦,今儿先歇半天,别将自己压得太厉害。”
    两人先后朝他道谢,在石桌边围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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