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难道你喜欢在京师做官吗(1)

作者:蒜香竹笋
    皇帝对待姬以廷这个嫡长出身的皇储,若说苛待,自然是谈不上。但若说期许,表现得也实在少了点。
    更像是不在意。
    对皇帝来说,姬以廷这个皇储,好像和其余皇女没什么区别。
    “圣上务实,看重本事多于出身。”楼予深搁下茶杯,“储和殿下么,兴许是让陛下失望的次数有些多。”
    “但抛开上面这些已经加簪成人的皇嗣,下面皇女的年纪又实在太小。”祁砚问到他最犹豫的地方,“十六殿下,当真有机会吗?”
    同床共枕已有三年,旁的不说,他对楼予深这人多少有点了解。
    就楼予深在冬狩时对姬以默那个态度而言,若说她只是在遵守主臣规矩,实在说不过去。她对其余皇女的耐心若能列出个具体数目,不足她对姬以默的零头多。
    楼予深听他问,转动手下杯盖。
    “有没有机会并不重要,目前来看,所有皇嗣,只有她能拿出来看。”
    真到需要时,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
    楼予深放下杯盖,看向对面祁砚,朝他那边伸手。
    祁砚将手托入她手中。
    “如果我没揣测错,陛下给严家留的不是死路,而是一条生路。”楼予深握住他的手,最后,只道,“当日行围,是陛下亲口将我派去十六皇女身边。”
    或许皇帝不甘选出一个平庸的继位人。
    她在衰老中挣扎,想要为整个太始筛选下一位明帝。
    ……
    第三日,巳时。
    严示渊准时踏入楼府,候在前厅。
    待楼予深迈步进厅,她立刻起身行礼。
    年过四十五的人,对楼予深这个小辈拱手弯腰时丝毫不见停顿,动作流畅拜下。
    “见过楼大人。”
    楼予深回她一礼,“严大人客气,坐。”
    “谢大人。”
    两人在各自位置上坐下。
    侍仆奉茶时,楼予深先寒暄几句,“严大人在京师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劳大人问。下官随母迁居临州之前一直生活在京师,回来住了这些日子,已经习惯。”
    “严大人被召回京师任职,与严阁老相聚,祖孙二人许久不见应该很是欢欣?”
    “这是。”严示渊朝楼予深那边低头,继续说,“我们做晚辈的不孝,让祖母她老人家在京师孤单牵挂。此番回京,愿不负陛下厚爱,为朝廷尽忠的同时在祖母膝下尽孝。”
    “及时尽孝才能不留遗憾。”
    厅内奉茶的侍仆在奉完茶后自觉退下。
    没有闲杂人等,楼予深端起茶杯,问到正题:“不知严大人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严示渊回神,“下官今日过来,是有一事请大人相助。”
    “哦?”
    “是这样,十六殿下毕竟小小年纪,她离开生父,去到严贵侍身边。再加四皇女被换魂一事,大人也知道,严贵侍丧女后大受打击,短短一年,贵侍对十六殿下的照看也难以细致周全。”
    楼予深微微颔首,“严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的意思,十六殿下易父而养后情绪不佳。下官在上书房为殿下们讲解经史,常见殿下走神。听闻楼大人与殿下十分聊得来,下官在想,可否请大人进宫开导一二?”
    楼予深指尖轻叩座椅扶手,没有开口。
    这是……试探她对姬以默的态度?
    严示渊见状,继续说:“若大人愿意相助,下官可在大人得空时为大人安排一堂课,请大人到上书房为殿下们讲解如今各国局势,或修炼基础。
    “若大人不得闲,便当下官今日什么都没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楼予深指尖叩击的动作缓慢停下,抬头时笑意清浅。
    “殿下的事怎能不放在心上?只是在想,我阅历尚浅,比起上书房一众名将鸿儒还是差点火候,不知能否担起为殿下们授课的重任。”
    “大人过谦了。”严示渊听她愿意,忙道,“大人既然能够得陛下青眼,年纪轻轻就在高位坐稳,定有许多旁人不可及之处。”
    楼予深考虑会儿,笑着点头,“那好,我试一试。”
    严示渊起身向她揖拜,“多谢大人相助。”
    “都是为殿下,严大人不必客气。”
    楼予深朝旁边抬手,“坐吧。有劳严大人再与我讲一讲,殿下如今具体是何情况。”
    “是。”
    严示渊回到座位坐下,和楼予深细讲姬以默现在的情况。
    楼予深简化一下,大概是:吃饭没劲,喝水没劲,走路没劲,学习没劲。
    ……
    上元节过后,众臣再启官印。
    年关的封印假至此结束。
    严示渊动作很快,挑一个楼予深有空的时间,在上书房为她排一堂课。
    给皇嗣做老师是个费命的活。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但面对皇嗣,做严师之前,得先摸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小心揣测一下皇帝能接受的严厉范围有多大。
    母亲是护短的。
    皇帝的孩子,不是臣下可以随意责罚的。
    严示渊显然也清楚这一点,送楼予深入堂之前,与她交代清楚上书房的一些规矩。
    “陛下圣明,尊师重道。在殿下们懒慢不思进取时,陛下允许师者略施惩戒,但大人要拿捏分寸。至高不过手心三戒尺,其后面壁,不可再责。”
    严示渊低声道:“且,以上已是扰乱上书房规矩、不尊师者的情况下施加的惩罚。若对殿下们施以体罚,散堂后,授课者需得亲自去陛下那里说清情况。”
    楼予深点了点头。
    严示渊将她送到门口,看她踏过门槛。
    ——
    明亮学堂内。
    新年的第一天课,对学生而言总是难捱的,即使出身天家的学生也不例外。
    楼予深走进来略扫一眼堂内情况,皇嗣拢共也就五人。
    除去冬狩时染上风寒、并未参加的十二皇女,其余四位她在冬狩时都见过。
    此刻五人坐在各自位置上,由伴读伺候着,吃的吃、玩的玩、睡的睡。
    楼予深走到她的位置,拿起教鞭抽桌。
    陡然一声破空抽打,惊得堂内五位皇嗣险些以为她们母皇来了。
    屏息凝神,往上一看。
    楼予深正笑盈盈看着她们,放下手中教鞭。
    “五位殿下,今日由下官代严侍讲向殿下们授一堂课。”
    楼予深刚从兵部军器署过来,浓绯色官袍下,那一身森森玄甲还残留刀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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