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白纸扇

    “你是说，我们两个都遇见了齐君书？”索尔张大了嘴巴。
    此刻，三人正在酒店内所住的平价套房里，交流着近两日的跟踪所得。
    “应该说，是我们两个人，遇见了两个‘齐君书’。”游子浔沉声说。
    “见鬼了……”潘小雨眉头紧锁，“这怎么可能呢？”
    索尔也差点要挠破脑袋：“阿浔，你确定死的那个是真的齐君书？”
    “我很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具尸体脸上没有仿真人皮面具。”游子浔想起当时自己那差点要把死者面部撕烂的检查动作，“那是他的真脸。如果他最后没被体内某种自毁装置侵蚀的话，我会把那具尸体带回来。”
    “真见鬼了？”索尔摸了摸下巴，“也有可能我看见的那个是假的齐君书，真的齐君书就是你跟到的那个。”
    “你在哪看到他的？”潘小雨问。
    “你们都知道，自从我们一开始跟踪林獒生，发现他换药的医药馆是林战豪开的后，我这两天就一直在用间谍蜂跟踪林战豪。”索尔回答，“林战豪每天除了上午去医药馆给林獒生换药之外，就是去他虎堂的一家地下格斗场，然后晚上回家。跟个上班族一样，非常两点一线。”
    “但今天上午，我操纵间谍蜂跟踪他到地下格斗场后，却发现一个人在等他。”索尔继续说，“那个人的长相就是齐君书，林战豪也的确称呼那个人为‘齐先生’。”
    “如果你看到的是假的齐君书……”潘小雨思索，“那林战豪难道发现不了？毕竟是共事这么多年的同事了。”
    “齐先生……”游子浔敏锐察觉到这个称呼的微妙之处，“你是说林战豪称呼他‘齐先生’？”
    “对啊，怎么了？”索尔和潘小雨都看向游子浔。
    “我跟踪那个死了的齐君书的时候，听到蛇堂堂主程浩南叫他‘君哥’。”游子浔解释，“而那个埋伏并杀死他的人，却叫他‘齐先生’。”
    “你是想说林战豪和那个设伏杀死齐君书的人，是一伙的？”潘小雨问。
    “有点牵强啊，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索尔耸耸肩，“双花红棍干嘛要杀帮里的白纸扇呢？就算要造反上位，也应该直接杀龙头吧。”
    “不。”潘小雨摇了摇头，“你没在天离生活过，可能不太清楚。天离传统帮派的规矩很严格，什么人该称呼什么都是有讲究的，尤其是黑帮。”
    “大家一起进入一个帮，拜同一个祖师爷，那同辈间就是兄弟相称。”潘小雨接着说，“如果是对上一辈，那就是尊称爷或叔、伯。齐君书作为深川帮的白纸扇和二把手，林战豪即使不称他一声‘君爷’，也确实该叫一声‘君哥’。”
    游子浔看了潘小雨一眼，他倒是没想到对方对天离帮派文化的了解居然这么深。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先生’这种称呼？”索尔挠头。
    潘小雨想了想：“不是不可能，但在深川帮这种本土帮派中，确实会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有点太生分了。”
    “也有可能是我敏感了。”游子浔不置可否，“但设伏杀死齐君书的那个人，应该也要对张云翼出手，他对张云翼的敌意似乎不小。”
    “既然如此，结合小雨说的，我们干脆就把林战豪假设为和那个杀手是一伙。”游子浔继续说，“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反而可能对我们有利。”
    “有道理。”索尔点头认可，“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你发现你那边的‘齐君书’出现在林战豪的地下格斗场之后，有没有转变跟着他？”
    “当然。”索尔得意哼哼，“我当机立断，当时就操纵间谍蜂跟踪那位‘齐君书’，顺利摸到了他的住所。”
    “在哪？”潘小雨和游子浔异口同声问。
    “白玄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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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玄居是一处位于海都市区内的高端小区，在被霓虹灯光和高楼大厦填满的都市内，此处的园林绿景却盎然盛开——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撑，普通人几乎不可能享受到这等绿化环境。
    游子浔此刻正指令着无人驾驶出租车，蹲守在通往白玄居的必经之路旁。
    他不敢肯定白天死去的“齐君书”是否看见了自己那张仿真人皮面具的脸，也不敢确定两个“齐君书”之间是否能实现某种信息共享，所以游子浔此刻没有再戴上那张仿真人皮面具。
    而这会儿的时间虽已是晚上10点，但路上仍有不少车流。
    “虽然白玄居小区内有不少出入口，却都必须经过这条辅路才能把车开到主道路上。”游子浔看向小区里的高层建筑，“齐君书选择这里居住，是否也是为了更好地发现来访者的路线？”
    他在心中，已经开始将这位白纸扇视为极其聪明的目标，甚至不自觉在某些细节处思考起对方的用意。
    但仍有两个疑问萦绕在游子浔脑海中。
    “如果假设死去的‘齐君书’和去地下格斗场见林战豪的‘齐君书’都是他用某种手段放出的替身……”游子浔暗自沉思，“那为什么齐君书要在几乎相同的时间里，放出两个相同的替身呢？他就不怕被人发现？”
    “毕竟死去的‘齐君书’身边，也有程浩南和其他马仔跟随目睹。”
    “如果再假设林战豪和埋伏齐君书的杀手是同一伙人……”
    “难道……”一丝灵感涌现在他脑海中，“齐君书是故意的？他知道和醒狮会的谈判中，有人要来杀自己，所以他才派第一个替身出马。”
    “接着，在杀手追杀他第一个替身的同一时间，他本人或者另一个替身去见林战豪。”游子浔继续思索，“既是试探林战豪的反应，也是让林战豪回去后告诉杀手，齐君书没死。”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引杀手再来杀一次自己。”游子浔大胆假设。
    此刻，一辆白色的米格“E5”正从路边开过，他隔着车窗看到主驾驶位上齐君书那文雅的面孔。
    那是索尔跟踪“齐君书”摸到他住所时，那个“齐君书”所开的车。
    “他还真是爱开米格‘E5’……”游子浔吐槽，给无人驾驶出租车下了指令，尾随着白色米格“E5”而去。
    “大晚上出来干嘛？”游子浔看着眼前豪车的车尾灯，“故意给杀手制造机会吗？”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米格“E5”所开的方向，似乎是朝他们酒店所在方位而去！
    游子浔眉头紧锁，他通过耳边的“超距声网”给潘小雨和索尔传话：“你们在哪？”
    “刚在江越酒楼旁边找到一家配有电脑的电竞房，附近就他们家电脑配置还行。”索尔说，“按你说的，准备黑进他们的内网，找找监控。”
    “我刚到猫头鹰大哥介绍的那个黑市情报贩子的工作室。”潘小雨回答，“准备找他再查点林战豪、齐君书和张云翼进一步的背景资料。”
    “那就好。”游子浔严肃地说，“听着，今晚不要回酒店。”
    “发生什么事了？”索尔和潘小雨问。
    “我们的窝点被聪明人发现了。”游子浔冷笑，“没事，晚点汇合再说，就是得再找一个酒店。”
    “又换啊。”索尔开始头疼起钱包。
    说话间，游子浔前面那辆米格“E5”还有半条路就要开到他们所住的平价酒店。
    “前面路口左转，开回白玄居。”游子浔给无人驾驶出租车下指令。
    无人驾驶出租车在前方左转后，游子浔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白色米格“E5”也跟了上来。
    “想玩，那就陪你玩一会。”游子浔笑了笑。
    与此同时，齐君书修长的手指也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节拍，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有意思，是敌是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