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落下帷幕

    话音未落，会客厅厚重的橡木门被猛地撞开。
    之前守在门外的两排人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将昂热，路明非和零团团围住。
    更多的脚步声从别墅各处响起，显然整个庄园的守备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
    一双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死死地盯住了三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威压。
    各种隐晦的言灵波动开始在空气中交织酝酿。
    看上去似乎下一秒无数言灵就会同时爆发！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昂热依旧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在他眼里像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路明非看着自家校长这副气定神闲稳如老狗的样子，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按照正常剧本，面对这种情况校长不应该直接开启时间零先把叫嚣的老家伙切成八块。
    然后再召唤个什么玩意儿把这些黄金瞳杂兵全灭吗?
    现在这算什么。
    敌人都骑脸输出了，他老人家还在这儿喝茶。
    难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路明非的脑海。
    他猛地看向昂热，正好对上校长那双带着一丝戏谑和鼓励的眼神。
    路明非瞬间明白了。
    搞了半天，昂热在等着他这个秘密武器救场。
    他严重怀疑昂热带他来根本不是因为他有多能打，而是看中了他那个克制龙类力量的权限。
    说白了就是又被当枪使了。
    路明非心里疯狂吐槽，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毕竟这情况他不反应的话估计下一秒就得被这群疯子撕成碎片。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
    “我说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们三个，是不是有点不太讲武德啊？”
    他的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所有瓦斯科家族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路明非。
    讲武德？跟秘党的人讲武德？
    阿尔瓦罗更是气得差点笑出来：“小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路明非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黄金瞳。
    如果说瓦斯科家族这些人的黄金瞳像是燃烧的篝火，充满了暴戾和疯狂。
    那么，路明非此刻眼中的光芒则像无尽深空中永恒燃烧，统御万千星辰的太阳。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源自生命本源的绝对威严。
    在这双眼睛亮起的刹那，一股无形的领域潮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会客厅，甚至蔓延到了整个庄园。
    言灵·神授
    发动！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正准备释放言灵进行压制的瓦斯科族人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瞬间凝固了。
    原本正在急速汇聚的元素能量也只能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溃散。
    所有的威压全部烟消云散。
    甚至连他们眼中燃烧的金色火焰也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剧烈地摇曳闪烁，最终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引以为傲的龙族血脉之间的联系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混血种，不再是掌握着超凡力量的神之后裔。
    而是彻底被打回了原形。
    变成了不堪一击的普通人！
    “这......这不可能！”阿尔瓦罗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你......你做了什么？这是什么言灵！”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刚才那两排黄金瞳的威压对这三个人毫无作用。
    不是因为他们不在意，而是因为有这个少年在。
    路明非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这些依靠血统力量作威作福的混血种的绝对压制！
    他的气息和领域仿佛天生就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会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昂热放下茶杯时清脆的咔哒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瓦斯科先生，”昂热放下茶杯，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看来，你的族人们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
    阿尔瓦罗猛地回过神来，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形势已经完全逆转。
    在路明非面前，瓦斯科家族引以为傲的人数优势和血统力量都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他们砧板上的鱼肉，而昂热是握着刀的厨师。
    反抗？
    拿什么反抗？用拳头吗？
    跟卡塞尔学院的校长，能冻结时间的怪物，还是跟那个能剥夺龙族力量的神秘少年?
    那不是反抗，是自杀。
    阿尔瓦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和不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瓦斯科家族传承了数百年不能断送在他的手里。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手足无措的族人退下。
    那些人如蒙大赦，狼狈地退出了会客厅，连多看昂热三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会客厅里只剩下了昂热，路明非，零以及脸色阴晴不定的阿尔瓦罗·瓦斯科。
    “昂热......”阿尔瓦罗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连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您的实力实在让我心服口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哪怕这句话让他觉得比吞了一百只苍蝇还要恶心他也必须说出来。
    “哦？”昂热挑了挑眉，“这么说瓦斯科先生是想通了，准备接受我的建议了？”
    “加入秘党，接受监管......”阿尔瓦罗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不甘，
    “这关乎我瓦斯科家族数百年的基业和尊严，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吗？”
    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或许可以付出一些代价，比如交出部分遗迹的情报，或者提供一些资源换取家族的独立性和自主权。
    他不相信昂热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家族付出巨大的代价。
    毕竟秘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然而昂热接下来的话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商量？”昂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瓦斯科先生，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昂热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像两把冰冷的利剑直刺阿尔瓦罗的内心。
    “我今天来到这里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我是在给你，或者说给你们瓦斯科家族一个选择的机会。”
    “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要么选择臣服，成为秘党的一部分，接受我们的监管和改造。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还有机会洗刷掉身上的诅咒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要么......”昂热的声音顿了顿。
    “选择顽抗到底，那么很抱歉，为了秘党的利益，我只能提前送你们去见你们那位求而不得的‘王’了。”
    昂热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阿尔瓦罗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没有商量的余地，根本没有。
    昂热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
    他要的就是瓦斯科家族的彻底臣服。
    阿尔瓦罗沉默了。
    如果他再敢说一个“不”字，恐怕下一秒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连同这座庄园彻底抹去。
    他毫不怀疑昂热有这个能力和魄力。
    怎么办，是选择玉石俱焚维护家族可笑的尊严然后被彻底毁灭。
    还是暂时低头忍受屈辱，保留下家族的血脉和未来的希望。
    阿尔瓦斯科的脑海中，无数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
    他想起了家族世代承受的诅咒，想起了族人眼中既渴望又恐惧的眼神，想起了自己那个被当做棋子送出去的女儿。
    最终，所有的挣扎，不甘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明白了。”
    阿尔瓦罗缓缓地抬起头，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有些浑浊。
    “瓦斯科家族愿意接受卡塞尔学院的监管，加入秘党。”
    说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毒蛇，只能匍匐在地上吐露着屈服的信子。
    昂热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明智的选择。”他点了点头。
    “那么作为诚意，先把你知道的关于那片海底遗迹以及那位‘王’的情报说来听听吧。”
    阿尔瓦罗的脸色又是一变。
    他本以为昂热会立刻要求他交出家族成员名单，财产清单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昂热最关心的竟然还是那个地方。
    阿尔瓦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昂热，并非我有所隐瞒，关于那位伟大的存在，说实话我们瓦斯科家族也知之甚少。”
    “知之甚少？”昂热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显然并不相信。
    “是真的。”阿尔瓦罗语气坦诚。
    “我们只知道那片海域之下，隐藏着通往‘祂’的宫殿的入口。至于‘祂’处于什么状态，什么时候会苏醒，我们一无所知。”
    “我们家族的诅咒，更像是被动的联系，一种源自血脉的‘回响’。
    “我们能模糊地感知到‘祂’的存在，能感受到‘祂’浩瀚的力量，但无法进行主动的沟通，更无法预测‘祂’的行动。”
    “我们就像是守在火山边的蚂蚁，能感觉到地下的炙热和震动，却永远不知道这座火山什么时候会喷发，也不知道喷发时会带来怎样的毁灭。”
    阿尔瓦罗的语气中，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原来如此。”昂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阿尔瓦罗的说辞。
    “无法预测吗？”
    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既然如此
    那事情反而简单了。”
    阿尔瓦罗一愣：“此话怎讲？”
    “很简单。”昂热的目光投向窗外蔚蓝的大海。
    “秘党，或者说我来到这里的首要目的并非是要阻止那位君王的苏醒，说实话，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恐怕也做不到。”
    “我们的目的是监视。”
    “监视？”
    “没错，监视。”昂热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需要知道‘祂’的状态，需要知道‘祂’苏醒的每一个征兆，需要在‘祂’真正降临之前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而你们瓦斯科家族......”
    昂热的目光重新落在阿尔瓦罗身上。
    “就是我们安插在这座火山边最前沿的观察哨。”
    阿尔瓦罗瞬间明白了昂热的意思。
    秘党，并不打算彻底消灭瓦斯科家族，至少现在是这样，也不打算将他们迁离此地。
    他们要的是利用瓦斯科家族与那位君主之间的“回响”。
    让他们成为秘党的眼睛和耳朵，继续替秘党看守那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这这简直是......
    阿尔瓦罗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们瓦斯科家族从妄图窃取王权的天选者变成了被诅咒的囚徒。
    现在又要沦为秘党的看门狗。
    命运何其讽刺。
    “当然，”昂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
    “我们也不会完全信任你们，为了确保‘观察哨’能够准确及时地传递信息，并且不会做出某些不该做的事情。”
    “学院会派遣一支精干的专员小队进驻科尔武岛。”
    “人数不会太多，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建立一个安全的通讯节点，负责与学院本部进行联络，同时也会对你们家族的日常活动进行必要的‘监督’。”
    派遣专员进驻科尔武岛？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几乎要压垮阿尔瓦罗紧绷的神经。
    让秘党的人踏上他们瓦斯科家族守护了数百年的领地？
    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感到屈辱。
    他刚想开口反对却迎上了昂热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
    阿尔瓦罗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们现在没有反对的资格。
    形势比人强。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能保住家族的血脉不被清洗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秘党的监督......
    阿尔瓦罗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精光。
    监督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自己等待和在秘党监视下等待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反正都是在这座该死的岛上耗着。
    而且让秘党的人进来也未必全是坏事。
    他们一直对秘党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吗，一直苦于无法接触到更核心的技术和情报吗。
    现在机会来了。
    只要操作得当，或许他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些所谓的“监督者”摸清楚秘党的底细，甚至窃取他们的技术。
    为瓦斯科家族真正的崛起积累更多的资本！
    将计就计！
    阿尔瓦罗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脸上那份不甘和愤怒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完美的虚伪笑容。
    “好。”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瓦斯科家族愿意配合学院的一切安排，只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给我们留下一条生路。”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三个人绝对拥有将整个瓦斯科家族闹个天翻地覆甚至彻底抹去的能力。
    现在选择臣服是唯一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至于未来......
    未来还长得很，谁是棋子谁是棋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昂热看着阿尔瓦罗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算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当然知道这老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毒蛇就算暂时收起了獠牙也依旧是毒蛇。
    但只要将它置于绝对力量的掌控之中，它就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很好。”昂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
    “那么细节问题，稍后会让零和你对接，我希望瓦斯科先生能够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他不再看阿尔瓦罗，转身朝着会客厅外走去。
    路明非和零也立刻起身跟上。
    一场剑拔弩张的谈判就这样结束了，兵不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