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剑拔弩张

    这声音在此情此景下显得非常突兀，甚至可以说是荒诞。
    就像是死神在按下门铃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
    路明非站在昂热身后手心有点冒汗。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声，简直比摇滚演唱会的低音炮还要响。
    他还想着靠系统慢慢成长，结果该死的系统从任务开始就一直在装死。
    偏偏他们的校长还是个暴力狂，现在带着他来单挑整个古老的家族。
    这让路明非感觉像是玄幻小说里的主角还没成长起来就被师父带着去挑战大boss。
    他们明明是来踢馆砸场子，顺便进行人道主义毁灭的。
    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见证卡塞尔学院与瓦斯客家族友好往来的一次拜访。
    门内一片死寂。
    这种死寂并非空无一人的那种寂静，反而像是一头屏住了呼吸的猛兽。
    显然瓦斯科家族早已料到会有“客人”来访。
    从他们在岛上闲逛被全程监视的那一刻起，无形的网已经悄然收紧。
    几秒钟后，厚重的铁门向内缓缓打开。
    开门的并非是他们看见的黑衣守卫。
    而是一个老人。
    一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的老人。
    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个人正是路明非之前见过的那个老人。
    索菲亚·瓦斯科的父亲，当代瓦斯科家族的家主——阿尔瓦罗·瓦斯科。
    “真是稀客啊。”
    阿尔瓦罗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三人，最后定格在昂热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没想到，卡塞尔学院的校长，秘党的领袖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竟然会亲自光临我们这座岛屿。”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惊讶，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
    显然对于昂热的身份早已了然于胸。
    昂热微微颔首，笑容和煦，像是一位前来拜访老朋友的绅士。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更不像是来砸场子的，气氛和谐的有些可怕。
    阿尔瓦罗侧身让开一条通路，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像您这样体内流淌着来自伟大存在血脉的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尊贵的客人。”
    伟大存在的血脉，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也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昂热校长身世的传闻，似乎与某个古老的龙族血系有关。
    这老家伙是在故意挑衅？
    昂热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眼眸中却有风暴在酝酿。
    只不过没有立刻发作，从容地走进了那扇象征着百年囚笼与野心的大门。
    路明非和零紧随其后。
    就在阿尔瓦罗·瓦斯科转身准备关上大门，嘴角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尚未完全敛去的瞬间
    异变突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无限压缩。
    昂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阿尔瓦罗的身后。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就像从未离开过原地，又仿佛瞬间跨越了空间。
    折刀轻轻划过阿尔瓦罗的左侧鬓角。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响起。
    时间恢复流动。
    昂热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阿尔瓦罗·瓦斯科却猛地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左侧太阳穴，入手处一片光滑。
    花白的头发从左侧额角到耳后被整整齐齐地剃掉了半边。
    切口光滑得如同镜面却没有伤到一丝皮肤，带着一种极致的羞辱。
    “瓦斯科先生，”昂热的声音依旧温和。“下一次掉的可就不仅仅是头发了。”
    言灵·时间零。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昂热这招牌言灵确实恐怖。
    更让他震惊的是昂热居然用这种堪称BUG级别的言灵来给人剃头。
    这操作简直骚得没边了。
    比用核弹炸蚊子还要离谱，但不得不说效果确实足够好。
    阿尔瓦罗·瓦斯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手杖的手颤抖起来，指节捏得发白。
    但最终还是把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昂热校长果然名不虚传。”
    阿尔瓦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甚至不敢去看自己滑稽的阴阳头发型。
    路明非和零跟在昂热身后穿过那扇沉重的大门。
    路明非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零，压低了声音。
    “你说校长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干掉那老家伙，一了百了多省事。”
    在他看来，刚才那一下昂热完全有机会直接扭断阿尔瓦罗的脖子。
    “战略价值，他掌握着开启后续局面的关键信息。现在清除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零顿了顿，“而且现在不杀，不代表之后不杀。”
    路明非：“……”
    好吧，跟这位冰山美少女讨论人道主义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穿过大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与外面小岛截然不同的世界。
    精心修剪过的草坪绿得像假的一样。一条由白色大理石铺就的车道蜿蜒通向庄园深处的别墅主体。
    庭院四周点缀着造型各异的喷泉，雕塑，甚至还有一个标准尺寸的露天游泳池，碧蓝的池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奢华，气派，甚至带着几分暴发户式的张扬。
    但这并非重点。
    重点是，在那条通往主别墅的白色大理石道路两侧，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般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两排人。
    都穿着统一的的黑色服装，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但当昂热他们踏上道路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然后金色的光芒，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瞬间在那些冷漠的眼眸中亮起。
    一双、两双、十双、数十双......
    整整两排，近百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如同黑暗中亮起的鬼火。
    带着无声的威势死死地锁定着昂热三人。
    黄金瞳！
    清一色的黄金瞳！
    瓦斯科家族竟然隐藏着如此众多的混血。
    而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血统纯度恐怕都不低。
    这就是瓦斯科家族的底气，也是他们精心准备的下马威。
    试图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来告诉这些来自卡塞尔学院的不速之客谁才是这座岛上真正的主人。
    无形的压力朝着昂热三人当头压下。
    寻常的混血种哪怕是A级，在这种近百双黄金瞳的集体凝视下也会心神失守。
    然而昂热依旧面带微笑，步伐从容。
    轻松的就像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对周围的威压视而不见。
    零依旧面无表情。
    而路明非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甚至还有闲心左右张望看起来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两排原本气势汹汹的瓦斯科族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眼中燃烧的金色火焰似乎也因为这三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为什么能完全无视他们引以为傲的黄金瞳威压。
    难道卡塞尔学院的人都是怪物吗？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论血统的高贵和纯正，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三位任何一个拉出来都足以碾压他们所有人。
    尤其是路明非，血管里流淌的是连四大君主都比不上的禁忌之血。
    跟路明非比黄金瞳的威压？
    这感觉就像是萤火虫想跟太阳比谁更亮一样，可笑而不自知。
    他们就这样在近百双金色瞳孔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穿过了长长的大理石道路，走到了主别墅的门前。
    阿尔瓦罗·瓦斯科站在门口，脸色依旧难看，尤其是半边光秃秃的头皮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滑稽。
    但他迅速调整好了心态，或者说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愤怒毫无意义。
    他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主别墅的内部，更是将低调的奢华演绎到了极致。
    挑高的穹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悬挂着价值不菲的古典油画。
    虽然路明非一幅也看不懂，但他能感觉到一看就很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某种名贵香水的味道。
    这哪里像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据点，分明就是顶级富豪的私人宫殿，路明非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穿过宽敞得可以开舞会的门厅，阿尔瓦罗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巨大的会客厅。
    说是会客厅，其实更像是一个图书馆。
    房间的三面墙壁都被巨大书架占据，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书籍。
    从装帧精美的古籍到现代的各类文献，应有尽有。
    路明非甚至看到了几本用类似楔形文字写成的羊皮卷。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几组深色真皮沙发，中间是一张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巨大茶几。
    上面摆放着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银质茶具。
    房间的光线说不上有多亮，只有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请坐。”阿尔瓦罗指了指沙发。
    自己则坐到了主位上。
    立刻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侍者端上了红茶。
    昂热毫不客气地在阿尔瓦罗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不错的锡兰红茶，看来瓦斯科先生虽然身处孤岛生活品质也没有下降。”
    “让校长见笑了。”
    阿尔瓦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家族虽然遭遇不幸，但祖上留下的一些薄产勉强还能维持体面。”
    他的目光转向昂热，“不知道我的女儿索菲亚现在情况如何？”
    “令爱吗？”昂热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她很好，令爱似乎很喜欢破冰船，对船上的娱乐设施很感兴趣，现在应该正和我们的专员们玩得很开心。”
    玩得很开心？
    路明非差点把刚喝进去的红茶喷出来。
    昂热这谎话也太没水平了。
    索菲亚在医疗舱里昏迷不醒，还娱乐设施，船上除了训练室和食堂，唯一的娱乐设施大概就是芬格尔那台电脑和自己的游戏机。
    难道索菲亚在跟芬格尔联机打星际吗？
    阿尔瓦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也不相信昂热的说辞。
    但他并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小女自幼体弱让各位见笑了。”
    阿尔瓦罗顿了顿，终于进入了正题。
    “那么昂热校长，您这次屈尊亲自来到我们这座荒僻小岛，不知有何指教？”
    昂热笑了笑。
    “指教不敢当，我想我来的目的，瓦斯科先生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剑拔弩张。
    真正的交锋终于开始了。
    阿尔瓦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我知道你们也发现了那座遗迹，还遭遇了一些麻烦，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昂热挑眉。
    “是的，合作。”
    阿尔瓦罗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我们瓦斯科家族世代守护着关于那片海域的秘密，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线索和情报，而你们卡塞尔学院拥有强大的实力和先进的技术，如果我们联手……”
    “我们可以一起揭开最终的秘密，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阿尔瓦罗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狂热。
    路明非在一旁听得直撇嘴。
    合作只是听着好听，他们想的无非就是利用秘党。
    “瓦斯科先生，”
    昂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寻求合作。”
    “而是......服从。”
    “服从？”
    阿尔瓦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秘党的胃口这么大，一次就想把他们整个家族都吃下去。
    “是的，服从。”
    昂热的目光看向阿尔瓦罗，
    “从今天起，瓦斯科家族要么选择加入秘党接受卡塞尔学院的监管，将你们所知的一切秘密，你们家族所有成员的资料毫无保留地呈报上来，成为秘党在大西洋上的一颗棋子。”
    “要么......”
    昂热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一丝杀意，“今天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走不掉。”
    路明非和零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校长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要招安。
    但之前不是说要血流成河，难道是觉得这帮家伙还有利用价值，准备废物利用一下
    零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
    不确定，继续观察。
    “你说什么？！”
    阿尔瓦罗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愤怒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手中的拐杖狠狠地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服从？监管？你不要欺人太甚！真以为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在我们瓦斯科家族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吗！”
    “秘党是很强大，但这里是大西洋，是科尔武岛!是我们瓦斯科家族经营了数百年的地方！”
    阿尔瓦罗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数百年来，我们忍受诅咒守护着秘密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你以为我们会轻易放弃吗？”
    “看来你是选择后者了？”
    昂热的语气依旧很平静，甚至端起茶杯又轻轻抿了一口。
    “给我拿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