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寒冰冻人
作者:勇敢的雪兔
周跛子原本想走的彻底,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但,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脑中总是忍不住回想小周芷柔被折磨的样子。
记忆与从前在郡守府遇到的天真女孩相碰撞。
走出脏污小院的周跛子咬牙,终是于心不忍。
折返了回去。
他废了胖妇人及其同伙,救下了在人贩子手中受尽折磨的小姑娘,也救下了其他不幸的几个孩子。
他是救了小周芷柔,但他并不打算对她负责。
笑话,帮仇人养孩子什么的,他从未想过。
可那孩子却把他当作了救命稻草,没脸没皮的跟着他。
他虽然烦小周芷柔,但若说对一个八岁的孩子出手,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他屡次呵斥无果后,就任她去了。
一大一小,一人冷脸,一人没脸。
倒也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年。
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周跛子却逐渐察觉自己内心对小周芷柔的偏见越来越少。
甚至,不知不觉间,两个孤独无亲的人,竟产生了羁绊。
当时,他的内心是不安的。
总觉得,他背叛了自己。
然后,他把已经九岁的小周芷柔赶走了……
但两人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见面,但都是周芷柔单方面‘骚扰’他。
他嘴上说着拒绝,却没有哪次周芷柔来时不让对方进门……
面对周芷柔的问询,周跛子没有回话。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之所以在此时告诉你真相,是想给你抉择的机会。”
周跛子看着周芷柔,认真道:
“你是真正的郡守千金,若现在回去揭穿冒牌货,不仅不必跟我们过着逃亡的生活,还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周跛子说这话时内心是有些不舍的,但这对周芷柔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周叔,你难道就不怕我告诉郡守大人,关于你的消息?”
周跛子摇头,笃定的道:
“你不会。”
周跛子一心为周芷柔着想,可江黎却是不愿了。
周跛子信周芷柔,但她不信啊!!
万一周芷柔回家后把十万银子的消息拿去邀功,那她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
就算自己已经取走银子,之后也照旧存在极大的风险。
必须把周跛子和周芷柔锁死。
江黎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周芷柔没有立时回答周跛子的问题,只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
谈话结束,但双方心中的芥蒂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反而,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两人独处时,空气中总是会弥漫着一股子尴尬。
江黎当作不知道,但心中已经暗暗留意起周芷柔的动向。
直到第二天,周芷柔斩钉截铁的告诉周跛子:
“我不愿回郡守府,她要跟着周叔。”
她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她只知道当初是周叔救了自己。
且她在市井生活惯了,偷、摸,抢哪样没干过?
周芷柔很清醒。
大户人家最爱面子,若是郡守府的人知道自己的过往,怕只会嫌弃自己。
还不如跟着周叔,拿到银子后离开幽州,最起码也能富足欢乐的过完一生。
周跛子连忙点头,背过身红了眼眶。
…………
拂晓时刻,江黎被生生冷醒。
屋中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纵然她床榻上铺了三床被褥,身旁照旧一片冰凉。
一种异常的寂静笼罩着屋子。
昨夜呼啸了半宿的风声已经消失了。
江黎翻身下榻,点燃了油灯,打算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形。
她习惯性的去推窗户,却发现木纹窗框纹丝不动。
整个窗户都被寒冰冻得严丝合缝。
江黎手上用力,冻结住的窗户才被打开。
屋外,照旧一片雪白。
雪还在下。
不是常见的雪花,而是细密的冰晶;
被风卷着横飞过来,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
而积雪上面,竟然还覆盖着一层薄冰。
江黎沉默着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她将屋子中的木炭烧起来,屋中这才多了些许暖意。
醒了之后,江黎就睡不着了。
她起身开门,准备洗漱洗漱,却发现大门也被冻住。
她用了点劲推门,木门却纹丝不动。
江黎怕再用力力把门弄坏,就从空间拿出把斧头,对着门缝狠狠的砍去。
“咔嚓,哗啦———”
冰碎了,声响还不小。
“少爷?您醒了?”
住在江黎隔壁房间的周芷柔听到动静后忙问道。
她很适应江黎书童的身份。
江黎‘嗯’了一声,继续砸冰。
周芷柔也察觉到门窗被冻住,她也掏出防身的匕首一点点对着门缝把冰敲碎。
粘住门和门框的冰被敲碎了,但江黎照旧推不开门。
昨夜下堆积的雪太厚,已经将门给堵住了。
江黎只得从窗台跳出,把堵住门的积雪一一铲开。
门这才得以打开。
她眯眼估算,昨夜一晚的降雪起码有五尺深。
更可怕的是,这些雪落下来就立刻凝结成块。
这场雪,果然很不寻常。
江黎才这般想着,寂静的清晨中就想起周跛子的咳嗽声。
“咳咳咳———”
咳嗽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应该是周跛子。
这时候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出意料的,周跛子的风寒了。
但好在并没有很严重,应该是夜晚着了凉。
江黎从库房找出几副治疗风寒的药,递给周芷柔,交代道:
“明时,煎给他喝下。”
周芷柔收起脸上的焦急,忙去煎药。
自下雪后,发烧得风寒的人迅速增加,城中可谓是一医难求。
别说请医师上门就诊了,就是自己去医馆,也不一定能治得上。
好在三人采购时都准备得很齐全,家中有药,心里也能不慌。
也省的周跛子冒着风雪往外跑,加重了病情。
江黎洗漱完毕,便扫起院子中的积雪。
再不扫,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前脚刚把积雪扫完,后脚就有人敲响了院门。
江黎立即警惕了起来,
在这广阳府,她们压根没有认识的人。
谁会上门呢?
江黎悄无声息的贴到门边,侧耳倾听。
“柳公子可在?”
门外传来温润男声,江黎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知道他的名讳,显然是有备而来。
“在下宋砚,家住隔壁,冒昧打扰了。”
宋砚?没听说过。
江黎眯眼透过门缝,看见外面站着个身着洗旧青布棉袍的书生。
确定书生后面没人,江黎将门开了半道缝。
她的目光落在书生身上。
眼中带着三分客气、三分疏离、三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