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提醒我好不好

作者:双子先生
    厨艺这个东西真是个天赋。
    时令懂事的很早,被养父母逼的做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的特别难吃。
    后来自己生活了,照着菜谱一道道试,可每道菜都像是被诅咒过一样,不是咸得发苦,就是淡得没味。
    现在吃着瓷深煮的这碗素面,他简直不敢相信。
    简简单单的清汤面,汤色澄澈,面条劲道,连那个卖相不怎么样的溏心蛋,咬下去都是恰到好处的绵软。
    “好吃吗?”瓷深望着时令。
    时令张口就来,“不好吃。”他脸色有些张牙舞爪,“苦的。”
    原以为瓷深会有点着急或者怎样,但对面的人只是挂着一抹淡笑看着他。
    “你听见没,瓷深,这是苦的,不信你尝尝。”时令越演越起劲,把筷子搁在碗上。
    瓷深单手支着下巴,忽然轻声开口,"你觉得,做饭的人不会先尝尝自己做的东西吗?"
    语气温柔,却让时令瞬间哑火。
    他重新拿起筷子一根根挑着面条吃,把头埋起来。
    不知不觉要把一碗面吃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了时令微微发红的耳尖。
    两人坐在吧台桌上,距离很短。
    瓷深伸手将他额前一缕翘起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很开心,时令也会和他开玩笑了。
    -
    大一的第一学期在纷飞的雪片中画上句号。
    时令将最后一本教材塞进储物柜时,指尖还残留着考试用笔的余温。
    校园里到处是拖着行李箱的学生,欢笑声在走廊上此起彼伏。
    他站在教学楼拐角的阴影处,看着几个同班同学勾肩搭背地商量着寒假旅行计划,雪花落在他们发间,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时令没有这些热情。
    他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喘息的时间,当天下午就径直去了公司。
    深灰色的羊绒大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在暖气中渐渐洇开深色的痕迹。
    电梯镜面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色。
    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将校园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办公室里,财务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人头晕目眩。
    上辈子他确实是个优秀的学生,但那些解题技巧在企业管理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时令揉了揉太阳穴,电脑屏幕的蓝光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可他要坐到那个位置上,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
    这段时间他几乎住在了公司。清晨第一个到,深夜最后一个离开。
    夜里办公室,咖啡的苦涩混着打印机油墨的味道,成了他最熟悉的陪伴。
    时令在消防通道的拐角处点了支烟。
    透过玻璃幕墙,他看见城市灯火在雪夜中模糊成一片光晕。
    尼古丁的味道在肺里转了个圈,带着微微的刺痛。
    时令划开手机屏幕,刺眼的白光在昏暗的地方里骤然亮起。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三小时前。
    瓷深发来的那句"吃晚饭了吗",孤零零地悬在对话框里,像一句被遗忘的问候。
    他拇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了片刻才敲下。
    时令:才忙完,吃了。
    发送时间显示22:07。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提示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脆。
    瓷深:下来。
    时令瞳孔缩了缩,快步走到办公室往楼下看。
    街景都变得渺小。
    果然看到了瓷深的车。
    准确来说是瓷深。
    那辆陌生的银色跑车在路灯下闪着独特的光泽,还有车边那个修长的身影。
    今天开来的车时令从前依旧没见过。
    瓷深正仰着头看向他的方向,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好像也能看见他似的。
    时令的指尖无意识地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原来被人等待是这样的感觉,心脏像被浸在温水里,又酸又胀。
    如果早知道有人在楼下等着,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忙到这么晚。
    “下来的这么快。”瓷深靠在车边,车漆在路灯下泛着流水般的银光。他嘴角噙着笑着看他。
    “嗯。”
    这段时间,时令虽然忙,但也没断联过。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像网恋一样和人说早安晚安。
    他一直记得要追瓷深,可实际行动却总是慢半拍,很少主动做什么,只是瓷深教他一点,他就学一点。
    连示好都要人领进门。
    时令拉开副驾驶的门,皮革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导航屏幕亮起,显示的目的地是城中那家需要提前预约的怀石料理店。
    瓷深侧过脸看他,车内的灯光在眉骨投下浅浅的阴影。
    从眉弓开始,那道起伏的弧度便带着与生俱来的锋芒,顺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
    甚至可以看见他的鼻骨中部有一道几不可察的微凸。
    他微微仰头的时候,下巴到锁骨会拉出一道诱人的弧线。
    他指了指导航,“陪我去吃点东西,没来得及吃晚饭。”
    时令其实也没吃晚饭,他经常缺一餐少一餐的习惯了。他不太饿,也不想让瓷深知道。
    可听见瓷深没吃,和自己没吃的感受又不一样。
    “为什么不吃晚饭。”时令攥着安全带,声音里压着隐隐的焦躁。
    “忙工作,和你一样。”瓷深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在上面轻轻敲打,随意的说着。
    窗外霓虹掠过时令的下颌,留下淡淡的彩色印记。
    “那也不能拖到这么晚。”他指了指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数字在夜色中泛着刺眼的红光。
    车在红灯前缓缓停下。
    “忙起来容易忘。”瓷深转头看他,路灯的光斑恰好停在他唇角,将那句未说完的话镀上粘稠的质感。“你应该最清楚。”
    时令胸口发闷。
    他当然清楚,可换作是瓷深,他又不想去懂,内心冲动的只想怪他怎么这么晚吃饭,把身体弄坏了怎么办。
    想婆婆妈妈的指责他。
    车停在了饭店的附近,轮胎碾过潮湿的柏油路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你以后提醒我好不好。"瓷深忽然转过头来,声音很轻。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明亮,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时令的呼吸微微一滞。
    瓷深的喉结随着说话轻轻滑动,在颈间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的轮廓在光影交错中更加挺拔。
    “你说了我就会记得。”瓷深又补充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眼神专注得让人心尖发颤。
    车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时令能闻到瓷深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秋夜微凉的空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他自己都不记得吃,还能提醒瓷深吗。
    “好。”大不了以后定个闹钟提醒。
    时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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