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陆某人不是渣男

    湾仔街头，霓虹初上，人潮涌动。
    电车拖着长长的辫子从马路中央驶过，发出“叮铃铃”的声响，西装革履的白领们匆匆跳上车，公文包夹在腋下，额头还带着未干的汗珠。
    街角报摊的收音机里，谭咏麟的《朋友》正放到副歌部分。
    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蹲在路边，分食着一份咖喱鱼蛋，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不远处那辆兰博基尼，手里的竹签都忘了转动。
    “那车真好看……”
    “车里的姐姐真好看……”
    车上，陆彦文看了眼腕表，刚好七点整。
    “下班高峰还是搭地铁方便。”陆彦文解开安全带，偏头看向王凤仪，“香江这路况，跑车开得比单车还慢。”他忽然倾身，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轻吻，“辛苦你当司机了。”
    “回去开慢点，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嗯…”王凤仪耳尖泛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兰博基尼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陆彦文目送那抹红色逐渐融入车流。
    他正要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两声刻意压低的窃笑。
    “哇，香车美人。陆Sir好福气。”
    周星星和曹达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曹达华那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堆满促狭的笑容：“陆Sir，你女朋友？”
    他搓着手的模样，活像个发现八卦的娱记。
    “以前的同学，街上遇到顺路载我一程。”陆彦文面色如常，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在解决王凤仪的社团背景问题前，他不想让外界知道两人的关系。
    “进去说吧，站在门口影响生意。”话音未落，他已迈步向酒楼走去。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快步跟上。
    曹达华压低声音对周星星道：“没想到，陆Sir跟我一样——肠胃不好……”
    话到一半，他摸着大肚腩嘿嘿笑了起来，笑声说不出的猥琐。
    周星星正要开口鄙视这两个吃软饭的，忽然想起几小时前，当丈母娘催婚时，自己说没钱结婚，女友却拿出存折谎称是两人共同存款的场景。
    这一想，自己似乎也没资格说别人。
    “咳咳。”陆彦文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两人一眼，“达叔，你拉链没拉好。”
    曹达华手忙脚乱去检查时，陆彦文已经推开包厢门。
    三人都是警察，等会聊到兴起时难免涉及警队内部事务，这点保密意识还是有的。
    包厢里，陆彦文开始利落地摆弄起茶具，先洗了一遍茶，再把红褐色的普洱淋在梨形的茶壶上，煅烧的茶壶呈现古朴的色泽，非常好看。
    他往杯里倒上茶，笑着递给对面的两人，“尝尝。”
    “陆Sir，前阵子不是跟你提过大飞军火案的后续吗”曹达华抿了口茶，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些英文我都认识，拼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了。”
    “你能不能帮我翻译翻译……”
    “阿达，你变心了！”文件刚放到桌上，周星星就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你以前有事都是先找我商量的！”
    “阿星你中学功课都不会做，我担心你翻译错了！”曹达华急得直跺脚，飞身扑过去抢，肚子卡在桌沿发出闷响，“陆Sir在国外读书，肯定没问题。”
    两人你争我夺间，陆彦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气氤氲中看不清表情，“让周Sir帮你吧，我已经停职了，不方便参与。”
    他必须和案件保持距离——否则政治部发现他出现在学校，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达叔。
    不能让对方平白无故背上一口大锅。
    “停职？”周星星猛地松手，曹达华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墩。
    “怎么回事？前段时间我还听说你破了雨夜屠夫案。”
    曹达华揉着屁股爬起来，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内部调查科一纸令下就让陆Sir停职了。”
    他愤愤地拍桌，震得碗碟叮当响，“摆明是那徐翰林搞鬼！”
    “陆Sir，我以前对你存在偏见，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
    周星星一直很瞧不上外表过于精致的男人。
    对方举手投足间总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这是在很多糙汉身上看不到的，也是周星星不屑的。
    在飞虎队的时候，他习惯了跟一群不修边幅的男人相处，乍看到陆彦文这种浑身散发着虚伪气息的男人，就是看不惯、不舒服。
    “现在我以茶代酒，向你道歉。”周星星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陆彦文温和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吹散热气，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周Sir，言重了。”
    “文哥仔，这里没有外人，可以真实一点吗？”周星星搂住他的肩膀，“你女朋友又不在，怕什么？”
    曹达华也附和道：“对啊，你上午发脾气踹垃圾桶的时候，真的很帅！”
    “再澄清一遍，刚才的女生是我同学。”
    接吻了不等于在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道：“渣男！”
    陆彦文也懒得和他们装了，眯着眼睛一笑，“我是有苦衷的，别在差馆里乱说。”
    “懂了，你在谈一种很新的恋爱。”
    “呸，不就是地下情嘛。”
    ……
    清晨，湛蓝的天空如水洗过一般澄澈，几缕薄云懒洋洋地飘在天际。
    陆彦文站在衣柜前，拎起一件灰蓝色的格子衬衫——这是前身买的衣服，土气的款式让他一直敬而远之，没想到今天竟成了最佳伪装道具。
    他慢条斯理地扣好每一粒纽扣，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副平光眼镜。
    额前的刘海恰到好处地垂下，遮住了那双温润的眼睛。
    镜子里的青年看起来畏畏缩缩，像个刚毕业的实习老师，哪还有半点陆彦文平日里的影子。
    “完美。”陆彦文轻声自语，将钥匙塞进皱巴巴的单肩包。
    出门时，他特意佝偻着背，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拘谨起来。
    亚当史密斯国际学校门口，穿着制服的保安正打着哈欠。
    陆彦文低着头快步走过，声音细若蚊蝇：“早、早上好。我是新来的老师。”
    保安随意摆了摆手，压根没多看他一眼。
    校长室里，金校长正在批改文件。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抬：“进来。”
    “校长，我来上班了……”陆彦文站在门口，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金校长皱眉抬头，扶了扶眼镜：“你哪位？”
    “陆…陆彦文。”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不定。
    金校长站起身，眼镜都滑到了鼻尖：“陆Sir？”
    他绕着陆彦文转了两圈，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惊为天人！这伪装技术，不愧是警队精英！”
    陆彦文推了推眼镜，声音依然细弱：“过奖了……”
    “我昨天还担心你会被认出来，”金校长搓着手，满脸赞叹，“没想到只是换了身衣服，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陆彦文摆摆手，恢复了正常语调：“别吹了，我工位在哪？”
    金校长尴尬地笑了笑，指向门外办公区角落里的一张空桌。
    “这个……临时安排的，你先将就一下？”
    那张桌子上堆满了杂物，看起来像是闲置多年的储物桌。
    “可以，那我的工作安排呢？”
    “你随意，我们学校有专门的心理辅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