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亡

    那青年转过头来，眸光有些黯淡。
    脸颊上也有很多深青色痕迹。
    菲利克斯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血管，是顺着血管蔓延的……默默然毒素？魔法失控的魔力？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眼睫轻轻眨了眨。
    奥睿利乌斯朝他笑了笑，嘴唇十分微不可察地动了下，“你是谁？”
    菲利克斯收回手，自我介绍道，“哦，我是菲利克斯·邓布利多，我……父亲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你的父亲阿不福思是我的叔父。”
    奥睿利乌斯的目光亮了些，抽出一个小凳子，示意菲利克斯坐下，甚至给菲利克斯倒了一杯热茶，“你多大了？”
    菲利克斯接过茶杯，面不改色，继续扯谎，“十三岁了。”
    “十三……”
    奥睿利乌斯看着窗外的橡木，似乎是笑了笑——他的鼻尖喷出些微热的气息，“那你，应该在霍格沃兹读三年级？”
    他看见少年点头，欣慰地叹了口气，带着深埋的艳羡。
    “真好，好好上学，交几个朋友，好好写作业……毕业了，找个不错的工作，好好工作……也许你能和学校认识的恋人结婚呢……”
    他的气息逐渐微弱起来。
    菲利克斯缓缓起身，察觉出什么似的，猛地提声喊，“叔父！叔父，你快过来！”
    阿不福思大步而来，“怎么了？”
    他见菲利克斯提示，赶忙看着一旁的黑发青年，眼眶登时红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住自己的儿子，听见这孩子微弱的声音，“父亲……谢谢你……我很高兴……”
    他在外流落了多少年。
    一直在遭受麻瓜的虐待和白眼。
    好不容易才回到父亲身边……可是他的魔力早已崩溃了，他待不了多长时间，但他仍然很高兴。
    他高兴，自己死前见到了这么多亲人，甚至死在了父亲怀里。
    如果他死在父亲怀里，那么，等他死亡之后，他能在冥界看见自己的母亲吗？
    菲利克斯看着奥睿利乌斯的头失力地一倒，砸在阿不福思肩上，手里的羽毛笔坠落，没了声息。
    他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亡。
    记忆中的一切，毕竟都隔了一层，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看见了死亡。
    他看见虽然暴躁、但也富有理智的叔父簌簌落泪，看见阿不福思痛哭出声，突然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
    他起身，瞬移到了阿不思身边。
    此刻，邓布利多刚从那个麻瓜家庭出来，整个人失落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他被突然出现的菲利克斯惊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挑眉，“菲利？你怎么……”
    菲利克斯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没时间解释了，阿不思，堂兄死了……”
    他又带着邓布利多回到了小院里，难过地不敢去看，只是指了那个房间，轻声说，“在那里面……叔父也在那里面……”
    他闭着眼睛躲在角落，听见阿不思含着哽咽安抚的声音，还有逐渐大起来的、压抑着的哭声。
    菲利克斯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原本不想看见这些……
    他脑子里想：如果把他们都杀掉，他们是不是就不痛苦了？
    可菲利克斯又轻轻摇了头。
    不，如果把阿不思杀掉，他会很难过；如果不杀阿不思，却杀掉阿不福思叔父，阿不思也会很难过。
    他捂着脸，深深吐了口气。
    他乱七八糟地想，他还没去看里德尔在干什么呢，那个人和黑巫师待在一起，万一被杀死了呢？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阿不思脚步沉重地走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今天吓到你了，是不是？但我还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去找巴希达姑婆，告诉她这件事，把她带过来。”
    他摸了摸少年垂落的金色长发，“去吧，把姑婆带到，你就回去……剩下的，不是你们小孩子该看的东西。”
    菲利克斯闷闷地点了头。
    他拥抱了阿不思，又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闷闷地拥抱了巴希达奶奶，告知了详情，把人带过去，又被赶了回来。
    他看着餐桌上给他留好的面包，勉强拿起来啃了两口，拍桌起身，干脆去找了里德尔。
    他循着里德尔身上“凤凰羽毛”的印记，一路飞翔——那个地方好远，他只能飞着过去——落到了一个极陌生的村庄。
    里德尔的位置……
    菲利克斯看见一座极漂亮的大房子，看起来就宽敞气派。
    奇怪……
    他不明白里德尔为什么要如此辛苦，甚至不顾自身安全，宁愿跟黑巫师做交易也要找到这个陌生的村庄。
    那座房子极为气派，可一看就是麻瓜的住所。
    菲利克斯奇怪地四处观察，在原地转了一下，被一座破败的房子吸引了视线。
    这座房子在两座陡峭的山坡之间半隐半现，被一堆盘根错节的树丛挡着。
    他往那边走了两步，看见满是苔藓的墙壁，房顶上瓦片零落，这里或那里露出了里面的椽木，房子周围长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一直齐到窗口。
    那些窗户非常小，积满了厚厚的陈年污垢，小屋门上钉着一条呈S形的死蛇。
    菲利克斯眸色一凝。
    一瞬间电光火石。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是斯莱特林唯一所剩支脉——冈特家族的老宅！
    里德尔追寻斯莱特林旧宅无可厚非，可为什么，他人却在对面的宅子里？
    菲利克斯更觉不对劲，他心下疑窦，一股浓烈的、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谨慎地拿出新买的二手魔杖，轻巧地打开庄园的大门，缓步往庄园里走去。
    不对劲。
    太安静了。
    菲利克斯看见了几个佣人的尸体，心里更觉不安，他加快脚步上楼，快速找到了里德尔的位置。
    他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正好看见里德尔背对着他，对着一个极为相似的男人射出一个不祥的、幽绿色的咒语。
    他看见，地上还躺着一对穿着晚餐时衣服的老夫妇。
    菲利克斯的喉咙里好像被塞进了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