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人一狗离开七区

    山坡被染成橘红色。
    风掠过杨天爱的马尾，带着淡淡的玫瑰香——那是她剑上荆棘的气息。
    自行车车停在山坡最高处。
    远处是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太阳，近处是一座墓碑，上面只刻着两个字：
    【楚慈】
    楚林单脚撑地，没有立刻下车。
    他的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影子刚好够触到墓碑的边缘。
    "据说我妈生前最喜欢这儿。"他突然说，声音比平时轻，"说能看到整个镇子，也能最先看见父亲归来的身影。"
    杨天爱沉默地跳下车。
    她今天穿着那套熟悉的黑色劲装，腰带勒出纤细的腰线，黑框眼镜下的眸子映着晚霞，像两团小小的火焰。
    楚林从车篮里拿出一束鸢尾花，弯腰放在墓前。
    "我要走了。"他对着墓碑说，却像是说给身后的人听，"可能很久回不来。"
    风突然大了些，鸢尾花轻轻摇晃。
    杨天爱走到他身边，盯着墓碑看了很久，突然开口："伯母她....很漂亮？"
    楚林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他，两人笑得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吗？"
    杨天爱接过照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掌。
    那一瞬间，楚林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轻轻刺了他一下。
    "丑。"她硬邦邦地说，却把照片小心地塞回他口袋，"放好，别丢了。"
    两人并肩站在墓前，影子在草地上交叠。
    远处传来镇子里的钟声，惊起一群飞鸟。
    "喂。"楚林突然踢了踢石子，"等我进了学院...有空去圣光蔷薇看你啊。"
    "随便。"杨天爱淡淡的回应。
    但她的手拽住了少年的衣袖，像是有些生气，又带着点执着。
    楚林看着缠住自己的血色藤蔓，突然笑了："这算绑架吗？"
    "算利息。"杨天爱别过脸，耳尖在夕阳下红得透明，"造我谣的利息。"
    风突然转了方向，把她的头发吹到楚林肩上。
    两人谁都没动，任凭发丝像黑色的蛛网，短暂地连接了两道身影。
    良久，楚林打了个哆嗦，"走吧，怪冷的。"
    荆棘藤蔓倏地收回。杨天爱转身往山下走，背影挺拔得像把出鞘的剑。
    "杨天爱！"楚林突然喊。
    她停住，没回头。
    "帮我妈扫墓的时候——"他晃了晃二八大杠的车铃，"顺便擦擦车座。"
    杨天爱背对着他竖起中指，脚步却放慢了些。
    楚林回到空荡荡的院子，桌上放着阿公阿婆留下的特训包裹和牛皮纸信封。
    "十万块..."他抖了抖信封，一张储值卡掉了出来，上面印着十区联邦的防伪标识。
    二十万奖金已经分给了小伙伴，算上这张卡，现在他兜里总计有十四万。
    背包里躺着四个泛着冷光的"超重力环"，楚林将它们戴在手脚腕。
    卡扣合拢的瞬间，四肢仿佛被万吨钢锭猛地压下，膝盖不受控地向内弯折。
    "我去——！"
    他看着上面显示的十倍重力，默默的先调到七倍。
    跨出院门，风沙卷着阿婆晒的蒲公英干掠过脚面，楚林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小院，然后重重的落锁。
    远处废楼群的阴影里，乌鸦发出哀鸣。
    街角的"老瘸腿车行"霓虹灯管坏了一半，闪烁着"车 行"两个残缺的字样。
    车行里弥漫着机油的腥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
    "小兄弟看车？"老板从一辆报废的装甲车底盘下钻出来，油污手套在裤子上擦了擦，"昨天刚到了批好货。"
    车库里停着五六辆改装车：
    左侧是辆焊着狼牙棒的肌肉车，挡风玻璃上贴着"已预订"。
    中间是台粉色的儿童三轮车，加装了火焰喷射器。
    最里面是辆锈迹斑斑的越野车，车顶上焊着太阳能板，车门上还用红漆喷着"幸运号"三个歪扭大字。
    "准备去哪？"
    楚林在车行里打量，头也不回，"三区。"
    "从七区出发到那路克不少，"老板吐着烟圈打量楚林，"那得选抗辐射的。"
    他拍了拍越野车引擎盖，"这辆'铁骡子'，V8柴油机，带辐射过滤系统，后座能放平当床..."
    楚林一脚踹向轮胎，三只机械蟑螂从轮毂里惊慌逃窜。
    "这还挂五成新的牌子？"他指着车门上锈穿的破洞，"恐怕开出去半路就得散架。"
    "哎哟小兄弟不懂行！"老板掏出一把脉冲枪，对着车身"砰砰"两枪。
    子弹在距离钢板十厘米处被淡蓝色力场弹开，"看见没？原装的能量护盾！"
    讨价还价持续了二十分钟。
    "四万！不能再少了！"老板捂着心口，"光这套护盾系统就值三万！"
    楚林慢悠悠的假装离开，"那你就继续放着吧，我看它啥时候完全锈掉。"
    老板没说话，等楚林快走出店外时，才着急喊道："小鬼，回来！服了你了，四万就四万！"
    交易达成。
    越野车的柴油引擎发出哮喘般的轰鸣。
    老板扒着车窗塞过来一张地图："小子，走旧公路记得避开67号路标..."他警告道："那里有东西吃轮胎。"
    "还有！在废土上，每一段旅程开始前，最好先确认你的车够硬！"
    "谢啦。"
    楚林甩给老板两包压缩饼干当小费，越野车咆哮着冲出车行。
    后视镜里，车行招牌最后一只完好的霓虹灯管"啪"地炸裂。
    越野车吭哧吭哧喷着黑烟，慢慢向城外开去。
    他刚把变速杆掰到三档，后车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操！"他猛地踩下刹车。
    后面有只毛皮油亮的大黄狗正蹲在工具箱上，嘴里还叼着半包军用口粮。
    狗子歪着脑袋吐着舌头，左耳上那道熟悉的月牙形伤疤，在阳光下泛着粉色的肉光。
    "......大黄？"
    "汪！"
    "哈哈哈.....你想和我去冒险？！"楚林笑的肚子都疼了。
    "汪！汪！"
    "那也不能老喊你大黄了，作为伙伴，我决定.....赐予你名字——布鲁斯！"
    "汪！"大黄.....现在是布鲁斯，开心的直摇尾巴。
    "老伙计。"楚林拧钥匙重新点火，锈蚀的排气管崩出几颗火星，"这次可没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