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正文53

    零木率先冲过了终点线，将陈子峰甩在身后，领先足足半圈之多。刹那间，赛场沸腾了，掌声如雷鸣般轰然响起，一波接着一波，久久不息。负责记录零木成绩的裁判员，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结结巴巴说了几句后，猛地朝总裁判员大喊：“破校记录了！整整七分钟！破校记录了！”
    零木的同学们一下子围了过来，将他团团簇拥在中间。王老师也满脸激动，快步走到零木身旁。好消息接踵而至，总裁判员复核成绩时发现，零木不仅打破了校记录，还将H市的记录也一并改写！要知道，H市之前的记录，可是由一位国家二级运动员水平的成年男子创造的，而零木竟比他快了一分零七秒，这成绩堪称惊艳。
    后续其他选手也陆续完成了比赛，可全场的焦点，都牢牢锁定在零木身上。两位男同学主动上前，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零木。诗诗这才突然想起，还没写祝贺稿呢，赶忙拿起笔，飞速写好后递给广播站。没一会儿，零木夺冠破纪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校园。
    在校方观礼区，杨智和安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安瑞反应极快，立刻对龙校长说道：“龙校长，还不赶紧通知记者来报道？抓紧把比赛视频提供过去，正式申请刷新H市的五千米记录啊！”
    龙校长一拍脑门，连声道：“对对对，还是安瑞考虑得周到！”说罢，赶忙掏出手机联系记者，电话接通后，兴奋地把零木的佳绩告知对方，记者那边欣然答应前来报道。
    站在领奖台上，零木目光不经意扫到陈子峰，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零木骨子里那股傲气上来了，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是赛前我不知道三千米项目会对我产生那般影响，你陈子峰，根本不值一提！”话落，零木便笑容灿烂地接过奖状、奖金和鲜花，而后迈着轻快步伐回到班级服务台，一眼就瞧见了龙泽等人。
    “龙哥，蓝哥，师傅，你们咋来了？”零木又惊又喜，难掩激动。班上同学见状，好奇问道：“零木，这三位是？”
    零木满脸自豪，大声介绍：“我哥！”龙泽抬手，宠溺地摸了摸零木的头，笑道：“恭喜你啊，小兔崽子，出息了，居然破了市记录。”李敖在一旁催促：“零木，先去换身衣服吧，别着凉感冒了。”
    众人刚从体育馆出来，记者团就扛着器材匆匆赶到学校。他们径直奔向零木，此时，校长、王老师、杨华、安瑞等人也都聚集到零木班级所在区域。王老师抬手，指着零木向记者介绍：“那个便是零木。零木，记者团想采访你，方便吗？”
    零木没吭声，下意识转身看向身旁的三位哥哥。龙泽微微俯身，在零木耳边低声叮嘱几句，零木这才点头，同意了记者团的请求。
    “零木同学，你好呀！”一位身着干练职业装，脸上洋溢着温和笑容的女士快步走到零木面前，她伸出手，礼貌地说道，“我是《H晚报》的记者田林，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 ？”田林眼中满是期待，语气轻柔，尽显专业记者的素养。 “可以。”
    零木言简意赅地回应道，神色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田林见状，轻轻按下手中录音笔的按钮，脸上笑意更甚，亲切地引导道：“先向大家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让更多人认识认识优秀的你 。”
    零木微微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但清晰有力：“我叫漆零木。”说完，便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眼神平静地望向远方。
    田林丝毫没有因零木的简短回答而感到尴尬，她稍作思索，抛出下一个问题：“零木同学，可太厉害了！听说你这次轻轻松松就打破了H市记录，此时此刻，你的心情如何呢 ？”她微微歪头，好奇地打量着零木，试图捕捉对方情绪的细微变化。
    零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言简意赅地说道：“很高兴。”这简单的三个字，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光芒也更加明亮了些。
    田林接着追问道：“大家都特别好奇，你在日常训练中一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才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方便和大家分享一下，你平时是怎么训练的吗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零木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就是跑步而已，坚持每天跑，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说完，他轻轻耸了耸肩，似乎觉得自己的训练方式再普通不过。
    田林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可零木的回答都极为简短，显然兴致不高。王老师在一旁瞧出端倪，不时帮忙打圆场，替零木推脱，采访也就匆匆收场，记者和田林与校长等人一同离去。
    “菲菲，我先回去了，大家加油。”零木跟同学打了声招呼，便拿着自己的东西，和龙泽三人一道离开学校。在校门口，正巧碰上王老师。王老师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笑着递给零木：“零木，别害羞，拿着，这是你打破纪录的奖励。”
    零木快步走到王老师身旁，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感激，诚挚地说道：“老师，真是太谢谢您了！刚才那些麻烦事，要不是您出面帮我应付，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老师轻轻摆了摆手，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笑意，语气温和又带着几分自豪：“不用客气，零木。你这次在活动中的表现太出色了，为咱们班争了大光！大家都以你为傲呢，老师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零木微微点头，神情放松了些，，礼貌地说道：“老师，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啦。”
    王老师微笑着点头回应：“嗯，去吧，有什么事随时来找老师。”
    兄弟四人来到一家餐饮店。零木把信封递给龙泽，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千现金和一张奖状。龙泽把钱递回给零木，说道：“零木，这笔钱你自己留着，往后想买啥就买。”
    “嗯，好。”零木应道。李敖麻溜点好菜，餐馆上菜速度很快。四人风卷残云般吃完，龙泽和蓝古因要去上班，先行离开，李敖则带着零木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李敖就迫不及待脱去衣物，直奔浴室洗澡。他上了一天班，为了赶来看零木比赛，都没在健身房洗澡，一路匆忙赶到学校，结果还是没看到比赛全程，心里多少有点遗憾。
    “师傅，我的画纸呢？”零木在屋里找着画纸。“被我收起来了，在柜子里！”李敖在浴室里回应。零木打开柜子，取出画纸。那是一幅巨大的画，上面画着许多人形轮廓，零木本打算把班上所有同学都画上去，当作礼物送给大家。
    李敖洗完澡，只裹着一条短裤，就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新闻。他一个频道接着一个频道切换，不经意间，调到了H市电视台，屏幕里正播放着零木打破五千米记录的比赛视频。“零木，你上电视了！”李敖喊道。
    零木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知道啦，师傅，别吵我，我正画画呢。”李敖听了，便不再出声，安静看着电视，零木则全神贯注，沉浸在画画之中。
    太阳渐渐西沉，月亮悄悄爬上夜空，隐匿在云层里，洒下微弱的光。零木站在阳台，望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清凉的晚风轻轻拂过脸庞，街边汽车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在他听来，这一切仿佛都在为他的胜利欢呼喝彩。
    “零木，我带你下去吃烤串吧。”李敖提议。“烤串是什么？”
    零木一脸疑惑。“简单说，就是把各种肉类和蔬菜串起来烤着吃，可香了。走，赶紧的。”李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穿好衣服，拉着零木下楼去吃烤串。
    校运会后的几天，零木都没打算再去学校。菲菲打来电话询问，零木每次都借口身体不舒服推脱。实际上，在李敖的指导下，零木正全力练习百秒恢复训练。 “速度，速度！”李敖手持秒表，紧紧盯着时间，冲零木喊道：“这一圈慢了六秒！还能跑几圈？”
    “不知道！”零木汗如雨下，此刻他正按照李敖安排的路线，围绕曲水大楼边缘来回跑，每一圈大概两公里。零木已经跑到第七圈了。
    “呼，呼～”零木大口喘着粗气，努力调整呼吸和步伐，可在极度疲劳之下，始终没能找回最佳节奏。
    到了第八圈，零木的肺部开始发出呼呼的声响，步伐也愈发凌乱，不过呼吸倒是慢慢调整到正常状态。与李敖相遇时，这一圈的时间比上一圈足足慢了十五秒。
    “还行吗？”李敖关切问道。
    “可以。”零木咬牙坚持。
    第九圈，零木的步伐和呼吸彻底乱了套，只能用嘴大口喘气，双腿发软，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终于跑完第十圈，零木彻底没了力气，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大口喘气。
    李敖看见见零木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他迅速从肩头扯下毛巾，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急切，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搭在零木滚烫的头上，顺势轻轻按压，试图帮他降温。李敖微微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关切，凑近零木，轻声问道：“到极限了？”
    零木此时只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喉咙干渴得好似要冒烟，连张嘴说话都费劲。他微微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脑袋微微点了点，便又垂了下去，整个人疲惫不堪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粗气。
    “休息一百秒，接着跑。”李敖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他心里清楚，此刻心软，零木就永远无法突破自我；只有坚持下来，往后面对再大的困难，零木都能从容应对。
    这一百秒对零木来说，无比珍贵。他努力放松四肢，尽可能让呼吸平缓下来，可四肢的酸胀感却愈发强烈。
    “跑！”随着李敖一声令下，零木扯下毛巾，拖着沉重的双腿，再次迈开步伐。不过明显能看出，他的步子比之前小了许多。
    第一圈跑完，李敖看了看秒表，这一圈比之前慢了五分钟，意味着零木的体力已下降到新的低谷。在后续几圈里，零木努力保持速度，每圈时间相差不过几秒，这说明他已逐渐适应新的体能状态，找到了相应节奏，李敖见状，心里很是欣慰。
    跑到第五圈时，零木速度再度下降，比上一圈慢了一分钟。跑到第六圈，零木又一次达到极限。
    “还能坚持吗？”李敖问道。零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轻轻点头示意。
    “继续，一百秒倒计时。”
    第三次起跑，零木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仿佛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外界的一切干扰都被自动屏蔽。周围店家看到零木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奔跑，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次起跑后，零木每一圈的速度都慢得惊人，只跑了五圈，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从时间上看，单圈用时几乎是第一次起跑时的三倍！
    “零木，还能跑吗？”李敖再次询问。零木强撑着又点了点头，李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他自己训练时，最多也就坚持三次，可零木竟做到了第四次！
    第四次起跑，零木只跑了两圈，就再也跑不动了，站在原地摇摇晃晃，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绷带都在往下滴水。李敖赶忙上前，搀扶住零木，递给他一瓶盐糖水：“喝一点。”零木闭着眼睛，喝了几口，干涩的嗓子总算舒服了些，可整个人依旧疲惫不堪，即便有李敖搀扶，身体还是软绵绵的。
    两人于原地歇了好长一阵子，零木那颗因剧烈运动而狂跳不止的心，才如同逐渐平缓的浪潮，慢慢恢复到正常节奏。周遭静谧，唯有微风拂过，轻轻撩动着他们的衣角。李敖长舒一口气，缓缓弯下腰，动作轻柔又稳健，将零木稳稳背起。他的步伐迈得坚实而平稳，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趴在李敖背上的零木，不一会就陷入沉沉梦乡。一路上，只有李敖沉稳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零木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