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姜栀，我们的孩子呢？

    孩子在雪停的时候出生了，是一个女婴，皱巴巴的脸上也看不出来像谁，也没有机会在知道像谁了。
    她身上冰凉一片，呼吸也已经停止了。
    姜栀抱着孩子，只感觉心钝钝的疼，这个孩子她也是期盼的。
    泪水从脸上划过，落入孩子的脸上，晕染出一片水渍。
    苏韫玉在床上躺着，睡的并不安稳，他挣扎着想醒，却又抵不住身体的疲惫，最后在姜栀轻声的安抚中睡了。
    “苏韫玉，抱歉。” 姜栀声音带着颤抖，神情痛苦，“我没法舍下你。”
    最后一次用力后，苏韫玉已经力竭，产夫催促的厉害，但苏韫玉显然已经不行。
    他脸色嘴唇都泛着青白，呼吸微弱之际，胸膛起伏更是微不可见。
    “大人，您得选一个了。”产夫颤抖着说，语气焦急催促，“郎君已经力竭，如果在拖下去，两人都保不住。”
    听到这话，姜栀脑子像是炸开一样，怎么会这样呢？
    她还没想出来原因，耳边又是产夫的催促声。
    话语不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保苏韫玉。”
    脑子里面钟鼓阵阵吵的人心烦意乱。
    很快，一碗堕胎药送到了她手中。
    “大人，需要将药喂给郎君喝下，我们才能帮他。”
    她那时是什么表情，或者在想什么？
    此刻她已经想不起来，她记得他僵硬的哄着苏韫玉喝药。
    但他似乎有所感应一般拒绝着。
    最后，还是她将药一口一口渡给了他。
    很快药效就发作了，他痛苦地扭动身体，无力的呻吟着。
    姜栀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安抚地亲吻他眉眼。
    最后在一片刺目的血红之下，孩子诞生了。
    没有哭声，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甚至都不曾看过一眼这个世界，就悄无声息的没了。
    外面的夜暗的如同墨一般，地上的雪却在弯月的照耀下明亮之际，暗亮交织晕染出一幅极致的黑白画作。
    屋里的灯也不甘示弱的摇晃着，试图挣脱出这间屋子，好与暗亮做个比较。
    姜栀收回拨弄灯芯的手，蜡烛再次平静了下来，她这才将笼子扣在上面。
    昏暗的灯光照不亮她眼底的晦涩，姜栀眉眼被灯光彻底割裂，一半在暗，一半在明，整个人都和以往大有不同。
    孩子躺在被一早做好的摇篮里，等着父亲的醒来。
    她本来想，将孩子直接埋葬，可这对苏韫玉并不公平。
    他怀胎七月生下的女儿，连见一面都没有，这对他太过残忍。
    姜栀痛苦的闭上眼，明日苏韫玉会疯掉的，她太清楚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了。
    蜡烛又是一声噼啪，灯火摇摇晃晃，又逐渐安静。
    姜栀一宿未睡，眼睛里面尽是红色的血丝，她转了下僵硬的眼珠，看向床上的人。
    最后，她起身，在他俊秀的眉骨间落下一吻，随后抱着孩子慢慢离开。
    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姜栀神情冷淡，连雪都不如她冰冷。
    她将孩子裹在怀里，尽管她已经没了，甚至连身体都已经僵硬了起来。
    但姜栀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对不起孩子，是她给予了她生命又剥夺了她活下去的权利。
    真的抱歉。
    雪落了她满头，甚至连眉毛都染上了雪色，衣服上也早就落满了雪。
    冷淡的神情配上一身雪色，犹如神祇的降临，可神祇心情并不好，以至于周围更是冷的动人。
    她轻叩院门，里面出现一个道士，是灵山顶的道士。
    它虽叫顶，可却并不高，反而是平底上，所以灵山顶是京城极为出名的寺庙之一。
    以超度和祈福为主。
    姜栀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道士。
    并且将身上所有的银钱拿了出来，语气静如水，“请帮我超度她。”
    声线平稳，语气也轻，可总能让人感觉到难以琢磨的伤悲。
    对面的道士，从怔愣中回过了神，她头一次见到如此疏离之人，似乎隔着一层很厚的冰一样。
    让人看不到她心中半点所想，尤其是她眉眼落满了雪，更显得冷清。
    道士将孩子接过，连同那袋厚重的钱袋。
    在一转眼，人已经不见了。
    风雪太大，道士连忙关门，她抱着死去的婴儿，前往大厅为她超度。
    姜栀从灵山顶出来后，就快步回家。
    她怕苏韫玉清醒过来，找不到她。
    姜栀到家的时候，屋门已经微微打开了，里面下人跪了一地，还有苏韫玉沙哑又痛苦的声音。
    她推门走了进去，趴在床上的男人，瞬间就哭了。
    他素白的脸上，充满了希冀，满怀希望地问道，
    “姜栀，我们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