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好。

    日头渐渐西落，姜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停了笔。
    这场策论，可以说是她考的最好的。
    而且这次的试题，是新帝上位后亲自写下的命题。
    《和亲，征伐，互市，何策可安北疆？》
    北疆近几年摩擦不断，虽然没有大动作，但匈奴一直虎视眈眈，保不准什么时候发起大动作。
    若是短期以兵力制服无可厚非，但如今已经三年之久，费钱费力不说，边界也人心惶惶。
    而和亲之法效果亦是用处不大，即使笼络住单于，一旦单于死亡，战争将再次而来。
    互市之法则可实行，一来，匈奴草原多牛羊但少粮食，二来可以潜移默化风俗习惯。
    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需在边界设立管控点，防止匈奴叛变，并且加强兵器管控，而以经济发展为主。
    姜栀洋洋洒洒写了多页，从各种利弊角度都分析了一遍。
    天色最后一抹余晖，渐渐隐灭，敲锣声由远及近的响起，考试时间已经结束。
    考官已经开始挨个推门收卷，交完卷子便可离开。
    姜栀交完卷子后，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她对这场考试把握其实并不是很大，最好的应该是这一场。
    但连日以来的精神却是放松了很多，心里的事儿一旦放下来，她就控制不住的想苏韫玉。
    夜色悄然降临，红色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姜栀拢了拢外袍，一步一步的踏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很长的印记。
    考场外，有不少人驾着马车等候，姜栀扫了一眼，没看到自家的马车，她心里有点异样，总感觉不对劲。
    姜栀没在停留，连忙回去，她害怕是苏韫玉出事，若是别人她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路途遥远，等她裹着一身风雪回家的时候，天更黑了。
    姜栀推了推门，门并未上锁，吱扭一声便开了。
    她心中不安的感觉逐渐放大，苏韫玉很谨慎的，门很少这般开着。
    姜栀来不及细想，赶忙跑去后面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添了些生面孔，屋里人影交织，从院子里都能听见苏韫玉的惨叫。
    姜栀心骤然提起，她大步跑了过去，被守在外面的小竹拦了下来。
    “家主，不可，主子早产了，现在您还不能进去。”
    姜栀甩开他的手，不做理会。
    她现在就要看苏韫玉，没看到他之前，她放心不下。
    门从里面反锁了，姜栀敲了敲门，里面的惨叫声一顿。
    她无比确定，苏韫玉知道她来了。
    屋里灯光明亮，蜡烛也尽心尽责的燃烧自己，为这黑暗的夜增添一丝暖意。
    苏韫玉惨白的脸色也在灯光中好看了不少，他眉眼无力的垂着，向来红润的唇也白的不像话。
    嘴里时不时溢出痛苦的呻吟，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发丝也黏在了脸颊上，为这苍白的脸上添了一抹暗色。
    产夫在旁边焦急地催促着他用力，可他痛的没有丝毫力气。
    嘴里被塞了一片人参，他含糊不清的呻吟着，意识也逐渐模糊，产夫的声音渐渐离他远去，砰砰地敲门声，又让他恢复一丝清明。
    混沌的脑子在此时转动了起来，他想了半晌，才意识到门口的人是姜栀。
    嘴里痛苦的呻吟顿了顿，他想张口喊姜栀的名字。
    下身又是一阵收缩，他疼了哀嚎起来。
    “啊……”
    “好疼。”
    波光潋滟的双眼早就浸满了眼泪，黑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整个人委屈又难受。
    门口的姜栀，听到苏韫玉的惨叫，心里更是慌张，她来不及再去推门，而是从旁边的窗户里一跃而进。
    骤然进来的女人，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除了苏韫玉。
    产夫连忙让她出去，“当家的，您可不能在这，这生孩子会见血，可不吉利，会触您霉头。”
    姜栀懒地听他们叽叽歪歪，冷喝了一声，“吉利不吉利，我自己心里有数，他怎么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着，直到床边她才彻底看清苏韫玉的脸。
    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整个人都破碎不堪。
    姜栀眼眶瞬间红了，她上前一步，轻轻摸着他汗湿的脸，哽咽道，“苏韫玉，我来晚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苏韫玉费力的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像凛冬里绽放的梅花，热烈的燃烧自我。
    姜栀亲了亲他鬓角，鼓励他说，“再试一次，好不好？”
    苏韫玉泪水流了出来，从眼尾滚落到发丝里，只余一道有着水光的痕迹。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