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莫非小师妹已经嫁人了？

    沐辞眼底忽地一亮，手里动作一顿，愣愣地将东西递给她，视线却一直没有从她身上转移。
    虽然晓得棠儿妹妹小时候便是典型的美人胚子，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真容，精致小巧的五官嵌在白皙无瑕的脸蛋儿上，一颦一笑瑰丽绝色，即使身着月白色素裙，却始终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
    云婧棠已经进入房间，她准备早点儿将这套衣服给换下来，裙摆染了泥土，她觉得很不舒服。
    沐辞转身离开，准备先去告诉师父小师妹回来了。
    行走在青松翠竹夹道的小径上，他始终拂不去云婧棠的影子，久久不见，一见便令人难以忘怀。
    一个时辰后。
    “师父~”云婧棠背着手站在一位看着白发苍苍，实际上身子骨可硬朗的老头子身前，放软声音，嫣然一笑。
    “稀客啊，现在想着回来看我了？”
    “还空着手来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云婧棠赶忙摇头：“才不是呢，我给您准备了好多好酒，还在路上。”
    “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不会又要嚯嚯我的草药吧？”
    这位江湖中被喻为“神医”的老者捋了捋白胡子，那双睿智的眼眸早已看透一切，却始终不主动点破，反而故作不知地问。
    “这次不嚯嚯草药，嚯嚯人。”云婧棠有些心虚，说完之后就把头垂下去：“十个就可以。”
    神医瞪大眼睛抬起头看着云婧棠：“呦吼，你还怪不客气！”
    他虽然看着年纪大，但站起身来如青松般挺直，身姿如白鹤，仙风道骨。
    “棠儿，究竟怎么回事？”房间里只有三人，沐辞听完也格外震惊，他常年待在药王谷，鲜少知道山外事。
    神医拿着一枝青竹玉杖，点地的时候发出清脆响声，云婧棠跟随他的脚步往房间外走：“师父，北寻城出事了，您应该知道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神医摇摇头，回答得干脆果断，但越是如此，云婧棠就越肯定眼前人就是晓得内幕，只是不愿意管。
    “你这次回来是问我要人的，还空手来……”
    “我今天就可以给您多酿一点酒。”云婧棠很聪明，她立即顺着他的话走，上前走到他肩边：“药王谷的桃花跟山外的不一样，现在开得正密，最适合酿酒了。”
    神医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他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沐辞眉头紧皱在一起，默默站在最后面听前方两人的谈话。
    莫非小师妹已经嫁人了？
    沐辞并不了解云婧棠的背景，只知道师父说过，这个小师妹聪明伶俐，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但是她每次都是断断续续待在药王谷，每次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偶尔可能数月不见。
    她看着也才十几岁的模样，怎么就嫁人了？
    沐辞心里有些不平衡，不知道是谁拱了这颗好白菜。
    “就是不为了他，北寻城那么多的百姓也需要救济，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东灵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虽然我力薄，但总归能做些什么弥补。”云婧棠解释道。
    她从来不是只会拘泥于男女之爱。
    “这才是我的好徒儿啊！”神医对云婧棠的这般答复格外满意，他其实早就料到她会回来，之前的问候不过是试探而已。
    若她只为了君砚璟，他一定不会出手。
    “那……师父您这是答应了？”
    “我可没说。”神医依然淡定，他摇头，拿起腰间拴着的葫芦，打开木塞喝了一口酒，不禁感叹：“唉，还是你跟她酿的酒好喝。”
    “嗯？”云婧棠没听懂，但也只是疑惑了一瞬，想到可能是药王谷还有人酿酒的手艺高超能得到师父的认可吧。
    其实她酿酒的手艺就是在药王谷学会的。
    “没什么，就一个跟你很像的人酿的酒也好喝。”神医含糊其词，随后不再说话，云婧棠也没多在意。
    她在药王谷待了两日，正好采花酿酒，顺带去百草园薅了一点儿东西放着，神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
    沐辞不太明白为何云婧棠要借人前往北寻城，所以今日特地上门询问。
    而后才晓得北寻城闹了瘟疫，数百百姓因此丧命，家破人亡。
    “棠儿，这次我跟着你一起去北寻城吧。”沐辞主动提出。
    云婧棠没有迟疑，她将一些丹药放在行囊之中，点点头：“好呀，师兄你的医术那么高，一定能帮上大忙。”
    她这次回来不似往日一般时常将面纱戴着，沐辞已经听不少师弟在讲。
    “没想到那个调皮活泼古灵精怪的小师妹竟然生得如此漂亮，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男人。”
    他这次除了帮忙研制瘟疫解药之外，还当真要亲自去看看，谁拱了药王谷这株珍贵的娇花。
    沐辞觉得，世间所有人都配不上她，甚至包括他自己。
    离开那日，神医站在山谷门口，故作不在意：“对了，慕容策那臭小子如何了你知道吗？”
    “他现在也在北寻城，师父，您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云婧棠忽然打起怂恿的主意，要是师父肯出山的话，这瘟疫一定会能更快解决。
    毕竟他学识渊博，论医术，他居于第二，无人敢当第一。
    “呵，这算盘打得真响，老夫凭什么去看慕容策，那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沐辞，你见到他之后，帮师父教训教训他。”神医气愤填膺，用青竹杖点了点地：“你这丫头，记住答应过老夫的事情，不然我跑到宁王府也得把你揪出来惩罚一顿。”
    当然，神医也只是说说，他哪儿舍得动手。
    “知道啦，北寻城不等人，我先走啦。”云婧棠挥了挥手：“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您的，带着他一起。”
    宁王府？
    沐辞又从中听取到一些关键词，莫非棠儿嫁的人是当今宁王，她难道是朝廷重臣之女？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吃了不了解山外事的亏，当初他认为知晓的凡尘杂事越少越有利于自己沉下心钻研医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必要了解的。
    “对了，师兄们，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刚走出山谷，云婧棠停下脚步。
    “师妹你说。”
    “就是我会武功这件事情，麻烦帮我瞒一下，我夫君什么都不知道。”云婧棠并不担心君砚璟晓得她懂医术的事情，但会武功这件事，他现在还不能知道，否则一定会顺藤摸瓜查到揽金阁。
    她现在根本没有做好以揽金阁阁主的身份面对他的准备。
    “放心吧，我们定会守口如瓶。”听到这，沐辞心中略有惊喜，看来棠儿那个所谓的“夫君”并非他想的那般，棠儿既然要瞒着，一定有她的道理，可能是觉得她那个“夫君”不是自己人，没有一丝信任罢了。
    云婧棠并没有率先带着人去北寻城，而是聚焦在附近村落，北寻城内有君砚璟的人在，又有大批医师，数个御医，反观城外村落，几乎是遍地疮痍，尚未得到良好救济。
    尤其是赵家村，朝廷只派了三两个医师暂时过来。
    云婧棠戴着面纱，穿着打扮不似往日精致，乌黑长发扎成辫子耷拉在右侧，头上仅戴着两支精巧简约的小花簪，清新脱俗。
    沐辞站在她身边，比她高大许多，他们已经提前服用了师父给的丹药，所以并未遮掩面容。
    这个丹药本是用来预防瘴气侵害的，但师父临走时多拿了一些给他们，沐辞猜测可能是有其他妙用。
    “何人擅闯此地？尽快离开！”
    今日，慕容策已经率人抵达赵家村，云婧棠刚到村口就被拦住，她没有犹豫，直接将君砚璟之前给她的令牌拿出来。
    只瞧拦路的士兵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放下武器，躬身行礼：“您请进。”
    “慕容医师来了？”云婧棠收好令牌，又瞧了一眼上面镌刻的烫金色“宁”字，眸光微深，数日以来她的心一直都悬着，整座北寻城都被这奇怪的疫病包裹，也不知道君砚璟现在情况如何了。
    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希望不要出事，否则她一定会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儿来。
    “刚到不久，此刻应该在村中央，赵家村所有感染疫病的人都集中在那里。”
    “知道了。”
    赵家村的规模算不上大，房屋集聚，所以一旦有人感染疫病，附近的人都会被传染上，传播速度极快，她这般想着，步履也加快。
    此时慕容策正带着三五个医师穿梭于病患之中，目色焦灼，人群中偶尔传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好就好在北寻城现在的气温算不上高，若是炎炎夏日，恐怕还会生出更多麻烦事。
    “慕容策。”云婧棠瞧见慕容策的身影之后，没有寒暄，没有掩饰，赶忙走过去唤了一声。
    如此熟悉的声音，慕容策听后赶忙抬眸四下看了看，除了君砚璟，平日还有谁敢这么叫他？
    忽而，双眸终于瞥见云婧棠。
    头脑中第一反应并不是宁王府那位身娇体弱的王妃，而是他曾经在药王谷见过的小师妹，这个身形与妆扮，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他迟钝开口回应时，喊的不是云小姐，而是一声掺含疑惑与不确定的：“小师妹？”
    “你要这么叫的话也可以，不过君砚璟可能会不满意。”云婧棠抱着手，全然没有在王府那般端庄达礼，反而带着一股活泼与骄纵气质，似乎离开盛京之后，她便不是被礼仪规矩束缚着的贵女，而是自己。
    “云小姐？”慕容策心底的震惊难以用言语表述，随后，他的目光朝云婧棠身后看去，一共十人，熟悉的装扮与气质，所有人的面孔他都格外眼熟，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大师兄沐辞。
    不知为何，他瞧见沐辞时一下子想到了老头子，嘶——心有余悸。
    “慕容策，师父让我们过来帮你，准确来说，是这件事情结束之后，麻烦你跟着我回药王谷一趟。”沐辞除了对云婧棠温柔些，对其余的师弟一概冷漠严肃，就事论事。
    慕容策叹了口气：“行啊，反正回去见师父一面又不会掉几斤肉，顶多了被他唠叨唠叨。”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不肯回来，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沐辞一听，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他握紧剑鞘，差点儿就拔剑而出，还好云婧棠及时阻止。
    众人先行分散诊脉，而云婧棠将慕容策引到旁边空旷地，赶紧询问君砚璟的情况。
    慕容策目光往四处瞥，似乎藏着要紧事难以言说。
    “今日我本来打算诊完脉就赶紧回北寻城的，可赵家村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不过你带着沐辞他们来了就好，我也能腾出身去看看君砚璟的情况。”
    慕容策东说西说一大堆，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云婧棠的问题，可是看他犹豫不决，踟蹰环看的脸色，云婧棠意识到不对劲。
    “你告诉我，君砚璟究竟怎么了？”云婧棠目光坚定，寸步不离地盯着慕容策眼睛，生怕他说谎，或者胡乱编造事实。
    最后，慕容策长叹一口气，看着云婧棠，说得格外认真：“就在昨日，他亲自去城南走了一遭，结果晚上就咳嗽不止……”
    “什么？他也染上这奇怪的疫病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北寻城。”云婧棠心中所有的防线一瞬崩塌，那双富有灵气的水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有药王谷这些师兄们在，赵家村的情况应该能尽快稳定住，我先回北寻城，等你们忙完尽快回来。”
    云婧棠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难怪这几日在药王谷心有不安，老头子本来打算让她多留几日，她也始终安定不了。
    “所以，你真的会医术？你就是师父当年带进谷中的小姑娘？”慕容策凝眉询问，只要云婧棠肯承认，他心底的那些疑惑便能瞬间疏通。
    “是，只不过这件事情师父说了让我出药王谷后一定保密，所以并未向你与君砚璟透露。”
    “难怪，玄珠草那般珍贵的东西，你能随手就拿出来，放心，虽然我跟在君砚璟身边多年，但涉及到药王谷的事情鲜少与他讲，我会给你保守秘密。”慕容策很聪明，根本不用云婧棠提醒便主动说。
    云婧棠抬眸看着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