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定海神珠”

    回到院里，贾琮在晴雯以及香菱的服侍下，换上一身略显奢华的丝绸直裰，束起头发，因为年龄原因，只用一根固镶金玉簪作为固定。
    腰间是镶着宝石的白玉带，加上他明显超出他同龄人的挺拔身姿，气质已然不同，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富贵公子的奢华气度。
    院子里的丫鬟们自然又是一番动静。
    经过昨夜那场天大的“误会”，她们再看贾琮时，眼神便复杂了许多。
    有羞怯，有好奇，有敬畏，也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目光躲躲闪闪，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
    尤其是被罚扫地的袭人，更是反常。
    她拿着扫帚，将庭院扫得纤尘不染，动作间透着一股刻意的卖力。
    待贾琮从屋里出来，她竟破天荒地停下动作，低着头，脸颊微红，小声问了句：“三爷安好。”
    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讨好和紧张，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弥补昨晚的过失，挽回些印象分。
    贾琮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对于这些丫鬟们的小心思，他看在眼里，却懒得深究。
    昨夜的误会，他也无意去解释，任由她们去猜想吧。他如今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后宅方寸之地。
    “宝儿，走吧。”贾琮招呼一声。
    “是，三爷！”宝儿精神抖擞地应着，快步跟上。
    今日过后，他宝儿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
    贾琏早已等在二门外，见他这身打扮，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我说什么来着，就兄弟你这底子，放眼整个圈子那也是一等一的相貌。”
    至于什么圈子，当然是二代圈了！
    想歪的，面壁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天香楼外停下。
    只见天香楼门前车水马龙，锦衣华服的客人络绎不绝，小厮们殷勤地招呼着，一派生意兴隆、热闹非凡的景象。
    贾琮随着贾琏踏入大堂，一股混合着酒香、菜香和女子身上脂粉香气的暖风便扑面而来。大堂内宾客满座，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贾琮目光随意一扫，便落在了人群中一个极为惹眼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美妇，穿着一身玫瑰紫的紧身褙子，领口开得极低，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和深刻的沟壑，外面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烟霞色纱衣，更添几分朦胧诱惑。
    只见他她身姿妖娆，腰肢款摆，如同一只五彩斑斓的穿花蝴蝶，正游走于各张酒桌之间，与客人们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皆是万种风情。
    “哟，琏二爷，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美妇一眼瞧见了贾琏，眼神顿时一亮，扭着水蛇腰便迎了上来，声音娇媚入骨：
    “好些日子不见，二爷可是把奴家给忘了？”
    这妇人，正是天香楼的老板娘，烟霞。
    贾琏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被烟霞这般娇声调笑，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尴尬，干咳两声：
    “烟霞姑娘说笑了，这不是忙嘛。”
    烟霞掩嘴轻笑，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忙？怕是忙着在哪位妹妹身上打转吧？”
    她目光又落在贾琏身后的贾琮身上，见他虽然年少，但气度沉稳，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好奇道：“这位小哥儿是？”
    贾琏连忙介绍：“这是我三弟，头一回来，听闻你这天香楼的菜肴乃京城一绝，特来尝尝。”
    烟霞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却并未像往常招呼贾琏那般，直接问要不要相熟的姑娘作陪。
    而是一路烟视媚行地将两人引向楼上一处僻静的雅间：
    “原来是府上的三爷，快请上座。能得三爷赏光，是奴家这小店的福气。”
    进了雅间，小二奉上香茗点心。
    贾琏看着烟霞袅袅娜娜离去的背影，才松了口气，对贾琮低声道：
    “三弟，你看这烟霞……”
    贾琮没接他的话，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意味却很明显：
    别忘了你来这里的正事，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要是敢在这里胡闹耽误了，我可就当没看见你这号人，你那子嗣之事也休想我再管。
    贾琏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连忙收敛心神，讪讪道：
    “知道知道，弟弟放心，哥哥省得。”
    贾琮这才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随意点了几个看似清淡的招牌菜。
    然后放下茶杯，直接对旁边侍立的小二说道：
    “去，把你们后厨做‘龙井虾仁’和‘西湖醋鱼’最好的那位厨娘请来，我有些事想问问她。”
    小二一愣，显然没遇到过这种要求，迟疑地看向贾琏。
    贾琏也有些意外，但见贾琮神色认真，便对小二挥挥手：
    “去吧，按我兄弟说的办。”
    小二应声退下。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却是老板娘烟霞亲自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意里多了几分探究和警惕。
    “三爷，”
    烟霞柔声道：
    “后厨油烟重地，乱糟糟的，恐污了爷的眼。
    不知三爷找我们厨娘有何事？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奴家便是，何须劳动她出来？”
    却没点明自己跟胭脂的姐妹关系，也不知是何想法。
    贾琮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烟霞，语气不容置疑：
    “我找她，自然有我的道理。老板娘只管去叫人便是。”
    烟霞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迫人威势的少年，心中暗自嘀咕。
    她在这迎来送往之地打滚多年，眼力自是不差，这位贾府三爷，绝非寻常纨绔子弟。
    她略一犹豫，想到对方的身份，终究不敢太过怠慢，脸上笑容不变：
    “既如此，三爷稍候，奴家这就去叫她。”
    说完，她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时，不着痕迹地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深处带着一丝防备。
    雅间内一时安静下来。贾琏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位三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过多久，门帘再次被掀开。
    一个穿着干净却略显陈旧的青布厨娘服饰的年轻女子，低着头，跟着烟霞走了进来。
    她身形略显单薄，脸上带着几分长期劳作的疲惫和苍白，神情拘谨而不安，双手紧张地绞着腰间的围裙，似乎很不习惯这种被客人叫到跟前的场合。
    至于长相，确实不凡，也不知她那“丑女”的名号是怎么传扬开的。
    这女子，正是胭脂。
    贾琮的目光落在胭脂身上，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
    正如他先前感应到的，这女子身上确实缠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特殊道运，带着一种坚韧绵长的意味。
    更重要的是，在她略显憔悴的眉宇间，靠近额角胎记的位置，隐隐有一层极其微弱的符文光华在闪烁，若非他如今神魂强大，洞察分毫，几乎难以察觉。
    这应该就是当年那位湘南派掌门鄂云，为护住凡人女童精血元气不失，所设下的护身封印了。
    能历经十年而不散，且依旧对宿主有一定护持之效，可见那位鄂云道长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当得起“舍身卫道”之名。
    贾琮心中对其不由生出几分敬意。
    只是，神念微动，感应到此刻就在包厢外不远处徘徊，神色焦急的鄂子川，以及更远处那个气息同样驳杂、修为低微的鄂太行。
    贾琮又暗自摇头，当真是虎父犬子，可惜了鄂云道长的一番心血和牺牲。
    收回思绪，贾琮不再耽搁，目光落在胭脂身上，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身上有件东西，对我颇有用处，可否借我一观？”
    胭脂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茫然和一丝惊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摇头道：
    “公子……公子说笑了。
    奴家只是个厨子，身上除了油烟味，哪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贾琮见她确实不知情，也懒得多费口舌解释。
    他目光一凝，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尖骤然凝聚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法力修为。
    “得罪了。”
    贾琮口中低语一声，动作快如闪电，那并指如剑的右手，已经精准无比地点向胭脂额角那块不起眼的胎记！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在胭脂识海中响起。
    她只觉得额头被一股温热却又带着一丝酥麻霸道的力量轻轻一点，随即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仿佛驱散了积年的疲惫。
    紧接着，那层笼罩在她灵台之上、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符文光华，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散瓦解！
    封印一破，胭脂只觉得浑身猛地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虚弱感，眼前发黑，身体一软，险些站立不住，幸好被旁边眼疾手快的烟霞扶住。
    “胭脂，你怎么了？”
    烟霞惊呼道。
    然而，不等胭脂回答，贾琮这边已经有了动作。封印破除的瞬间，他立刻运转法力，隔空对着胭脂的小腹轻轻一引！
    胭脂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猛地弯下腰去，捂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
    几声难受的干呕之后，伴随着一阵奇异的波动，一颗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淡淡五色毫光、温润晶莹宛如美玉的宝珠，竟从她口中“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宝珠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旋转着，散发出一种奇特而强大的灵力波动，将整个雅间都映照得微微发亮！
    贾琮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在那宝珠落地旋转的瞬间，便伸手一捞，稳稳地将其抄在了掌心。
    珠子入手，触感温凉，仿佛握着一块上好的暖玉。其中蕴含着一股极为磅礴的能量，浩瀚如海，只是这股能量似乎并不纯粹，带着一种驳杂混乱的感觉，与他自身修炼出的纯净仙灵之气截然不同。
    这，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定海神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