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开坛布道（二）

    少顷，贾琮法诀一收，朗声开口，声音传遍整个院落：
    “玄门末学弟子贾琮，今日于荣国府中，敬告上苍，拜请三清道祖、十方天尊、雷祖大帝、玄天上帝、阖府列祖列宗在上：”
    “弟子幸得天缘，窥大道万一，不敢自珍。
    今感念家族养育之恩，不忍见世人沉沦之苦，愿于此红尘俗世，开辟一方道场，传授玄门正法，导引向善，积功累德。”
    “凡有向道之心者，不论男女，皆可入我门下，修习经典，参悟性命，以求福慧双增，身心康泰。”
    “所传道法，虽不敢妄称上乘，然亦是正道真传，旨在清净身心，沟通人神，祈福禳灾，延寿增慧。”
    “今设法坛，焚香祷告，恳请众位祖师、上圣高真、列祖列宗，鉴我诚心，予以庇佑，允我传道之举，降下福祉，护佑门庭！”
    话音落下，他再次躬身，深深一揖。
    一时间，院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皆被他这番郑重其事的宣告，以及那庄严的仪式所震慑。
    尤其是“阖府列祖列宗”几字入耳，贾母、王夫人、贾政等人虽未在此，但消息想必很快会传到，其分量可想而知。
    贾敬更是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看到了长生的曙光。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毫无征兆地吹入院中，卷起香炉中的青烟，使其盘旋而上，久久不散，形成一个奇异的形状。
    同时，那插在香炉中的三炷香，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齐齐燃尽了约莫一指长短，香灰凝而不落。
    这异象虽不惊天动地，却也让在场众人心中齐齐一跳。
    贾琮直起身，看着那香炉中的景象，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成了！”
    于是又命人取来十数个蒲团分发众人，自己居中背向法坛席地而坐。
    其他人有样学样，分开坐在他左右两边。
    只听他童音朗朗开始正式为众人布道：
    “我华夏道门，源远流长，派系繁多。大体可分为注重符箓斋醮、祈福禳灾、沟通人神的‘正一’；
    以及注重内丹修炼、清静无为、性命双修的‘全真’。”
    “道藏经典浩如烟海，核心者，有《阴符经》、《道德经》、《南华经》、《黄庭经》、《文始经》此五大经，亦有三洞四辅之分，包罗万象。”
    “我等火居道士，修行不必拘泥于山林，需兼顾世俗。
    故日常功课，以早晚两课为主，临时法事为辅。”
    “晨间，日出前后，需净坛上香，礼敬三清天师，诵《清静经》以定心神，诵《北斗经》以祈安康。配合手印存想，观想金光护体护宅。”
    “晚间，日落前后，需谢神礼敬，反思一日言行。诵《度人经》‘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之句，回向先祖众生。若有祈愿，可书写疏文焚化上达天听。”
    “平日行走坐卧，亦可默持天师圣号、雷祖圣号。家中所贴符篆，也需时时观想，以固效力。”
    一番话说下来，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观礼的贾敬突然上前一步，恭敬问道：
    “敢问道长，您所承袭的，是哪一派的法脉？”
    贾琮看了他一眼，并未斥责其无礼僭越，而是缓缓道：
    “说来惭愧，我不过一散修末流。
    于正一派祈福消灾、人神沟通的符篆科仪，略知一二；
    但修持根基，却更偏向全真派内丹清修、性命双了的路子。”
    “若论本经，一是正一道用于消灾延寿的《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二则取了些神霄派与北帝黑律结合的《神霄金火天丁大法》的皮毛。
    勉强……算是正一门下吧。”
    他心中补了一句：谁让前世这两派在网上流传最广，我了解得最多呢。
    接着，他转向众人：“从今日起，诸位便随我一同修习。
    首要之事，便是识字、明理。
    先从《道德经》、《清静经》开始，每日需背诵记忆。
    我也会教你们一些基础的净坛、上香、掐诀、存想的规矩。”
    他目光扫过众人，见大多是懵懂或好奇，唯有贾敬，眼中带着一丝急切。
    贾敬再次上前，带着几分期盼与忐忑：“三爷，老朽……老朽这情况，又该如何修持？”
    贾琮开启法眼，向贾敬体内望去。
    只见他丹田气海之中，盘踞着一股沛然中正之气，光明坦荡，却隐隐与周遭天地灵气有所排斥，于是心下了然。
    “敬大伯，此前是儒家门徒？”贾琮问道。
    贾敬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与颓然：
    “不瞒道长，老朽早年走的也是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路子。
    只是后来……卷入先太子旧案，仕途断绝，心灰意冷之下，才转而求道，希望能得个长生逍遥。”
    贾琮颔首。
    儒家浩然气，讲究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其气刚正宏大，但也因此极具排他性，与道家讲求“虚静自然、包容万物”的真气，在根基上便有冲突。
    他沉吟片刻道：
    “道门之中，亦有吸收儒家思想的流派。
    如净明道，讲求‘忠孝’，以《净明忠孝全书》、《太上灵宝净明洞神上品经》为要典；
    又如太一道，亦重儒家伦理，以《太一三元法箓》为核心。此二派，或可为你借鉴。”
    “只是……”贾琮话锋一转，“你体内浩然正气已然根深蒂固，其性霸道，排斥外来真气。
    想转修这两派法门，能否行得通，尚在两可之间，阻碍不小。”
    贾敬闻言，神情顿时黯淡下去，满脸沮丧。
    贾琮见状，也不忍过于打击，便出言安慰道：
    “大伯不必过于忧心。此事并非毫无转圜余地，只是需细细斟酌，寻个稳妥法门。
    待我日后得暇，自会设法为你参详一二，或可寻到一条调和儒道、兼收并蓄的路子。”
    贾敬听闻还有希望，眼中重又燃起光彩，连忙躬身行礼：“如此，便拜谢三爷了！老朽静候佳音！”
    这边贾敬暂且按下，那边厢，一群小辈们早已按捺不住。
    尤其是史湘云，性子最是跳脱，她几步凑到贾琮跟前，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
    “琮三哥哥，我们学了这个……是不是以后也能像话本里说的那样，飞剑杀妖，仗剑走天涯，除魔卫道呀？”
    看着她一脸兴奋憧憬的模样，贾琮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古怪的画面——林妹妹倒拔垂杨柳……
    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