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一位母亲的复仇

    高里正处理各村之间的纠纷也很有经验了，他接手了现场，先把几个领头的嘴一堵，然后去审其他人。
    都不用把人分开，这帮乌合之众就你一嘴我一句的把事情抖了个干净。
    宋村正听着，跟吴明慧自己交代的差不多。
    但高里正心里清楚宋明珠要什么结果。
    要是不清楚的话，那里正就该换人来做了。
    “哦，你们村正让你们来闹事你们就来啊？你们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们村正手上？”高里正悠悠地问。
    “没有没有！”几个过来起哄架秧子的拼命摇头，“我们都是老实本分人！”
    “哦，是吗？”高里正微微一笑，“谁老实人敢来行刺明珠县主？”
    一把刀又“刷”地一声架到这人脖子上来，刀锋刚好割破这人脖子上的皮。
    “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可是陛下赐给明珠县主的侍卫，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啊啊啊别杀我！”那人想捂脖子又不敢，只能僵硬地顶着血糊糊的脖子，嘴上拼命求饶，“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有了这个在前面打样板，后面的人纷纷主动立功，生怕开口晚了功劳让别人抢了。
    毕竟就村里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呢？
    “我也说我也说！我们村正用自家两亩下等田， 强行换了村里一户人家两亩好田！”
    “这事儿我也知道！”另一人抢话，“对方不同意，过几天就掉水里淹死了！”
    “我我我！我知道——”
    “我知道老鳏夫上一个婆娘怎么死的！根本不是难产死的！而是我们村一个老神婆说那胎是个丫头，给老鳏夫打肚子，活活打死的！”
    “还有我——”
    “我听到我们村正跟他婆娘商量，想把他家姑娘塞给宋师傅做妾——”
    宋村正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想给宋明珠无痛当小娘？
    谁给你的勇气做这种梦？
    蔡夫子飞快地记录下来，每记一个就念给对方听，确认无误再让对方按下指印。
    高里正见这帮人说得差不多了，又借了一把刀过来：“你们知道的事儿真的只有这么点吗？你们好好儿想想啊！这可是真刀啊，真要命的啊！”
    众人：“……”
    呜呜呜，太凶残了！
    “我……我……”吴家坡一人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我还知道一桩旧事，这个有用吗？”
    凶残的高里正：“有没有用你得说了才知道啊！”
    那人把心一横，就道：“我知道我们村正的位子是怎么得来的！”
    宋村正的眼睛亮了一下。
    哎，瞌睡来了枕头！去年打听到的事儿要掀盖头了？
    “哦，怎么得来的？”高里正就问。
    “其实当年叔祖定下的接班人，本来是二叔……”
    唐知县来得也很快，他到的时候高里正已经把能问出来的都问出来了，正好作为证据呈给唐知县。
    唐知县看了，让衙役去那两个村子取证，并派人去里美村请吴老二。
    两个村正的婆娘撒泼，直接让衙役堵了嘴绑起来。
    “你们两个村正带人意图行刺明珠县主！”捕快头子对村里人道，“你们知道点什么赶紧说！现在不说的话，等审出来，你们就是同党！”
    那个给吴明慧通风报信的婶子站出来，挽起袖子，露出乌青的胳膊，道：“官爷，我要告我们村正跟他婆娘殴打我！”
    那天吴明慧没有跑成，她也被村正婆娘打了一顿。
    一个人开了口，就有更多人开口。
    “官爷，我要告我们村正欺压村人！”
    “官爷，我要告——”
    墙倒众人推，唐知县花了两天时间查证所有情况，利索地判了几个要犯打板子加流放。
    不是喜欢羊吗？
    那就去放羊放个够吧！
    并没收几家财产，赔偿给相应的受害人。
    甚至，连带着那个老神婆唐知县都一起处理了。
    那个老神婆走的时候还不死心，还在那儿扯着嗓子喊：“你们都被蒙骗了！宋明珠根本不是天命之子，她是妖——”
    都不用唐知县示意，村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就一坨牛粪糊住了老神婆的嘴。
    “去死吧你！”老婆婆一边扑打老神婆，一边用力骂道，“当初就是你说我女儿生不出儿子，害她活活被那个老鳏夫打死！”
    她就是老鳏夫第一任丈母娘。
    “你害了一个还不够，村里人不敢再把女儿嫁给你那个偷人生下来的野种，你就去害外村的！”
    老婆婆的话语里泄露出了当年的真相。
    “你那个野种活该断子绝孙！”
    “你们都去死吧！”
    “只可怜我儿——”
    也可怜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不受婆婆跟丈夫待见，还没有到及笄的年龄就被丈夫许配给了老神婆的野种。
    那个野种已经三十岁了啊，全村人都知道那是个野种！
    她哭过、求过，他们置之不理，说什么丫头不配活在这世上。
    后来女儿怀孕，说是难产而死。
    她不信，去问，好心人悄悄告诉她不是。
    她这时候才知道女儿根本“许配”出去的，而是被丈夫跟婆婆卖出去的，一头羊的价钱。
    那是她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啊！乖巧贴心，每当丈夫跟婆婆骂她的时候，女儿都会冲出来保护她！
    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保护不了女儿！
    回去之后，心如死灰的她弄了点乌头，分几次毒死了丈夫。丈夫死后半年，她又慢慢毒死了恶婆婆。
    既然觉得女人不配活在这世上，那她婆婆为什么又要活在这世上呢？
    都一起去死吧！
    老村正其实看出了一点端倪，但想到她女儿死前的惨状，又想到她丈夫和她婆婆平常的为人，最后还是没有吭声。
    婆婆死后，她揣着刀，打算直接去砍死那两个罪魁祸首。但衡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最后还是用那把刀换了一点砒霜，打算一次就毒死老神婆跟她那个野种。
    但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直防备着她，根本不靠近她。
    如今，她女儿的仇，她终于报了。
    众人看着老神婆挣扎，两眼翻白，然后七窍流出血来，都吓到了。
    “她怎么回事？”衙役问。
    “我在牛粪里下了砒霜。”白发老婆婆跌坐在地上，怪异地笑道，“谁都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