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康平村

    从城里到村里，入目满地黄沙，连植被都很少看见。
    众人一路问过去，终于抵达他们的落脚之地——康平村。
    “这里就是里正家。”一个嘴唇干裂，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大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大房子门外。
    “多谢大娘。”牧曼羽递给大娘一个桔子。
    大娘激动地接过来，视线停留在几人提着的包袱上。
    瞧这几个包袱轻飘飘的，应该都是衣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也是。要是有值钱的，早就打点好官府了，不可能被分在康平村。
    谁不知道这康平村是有名的贫瘠之地，连只鸟儿都不飞过来？
    又来几个穷酸的。后山能吃的都吃没了，只剩下树皮了。现在来了这么多个外来户，后山的树皮都不够吃了。
    “请问里正在吗？”牧靖安朝里面喊道，“我们是来落户的。”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赤着膀子的中年汉子。那汉子一边剔牙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几人，满脸不耐烦地说道：“官府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次性给我们安排了这么多外来户？本来这村子就不好管，现在外来户越来越多，更不好管了。”
    “里正，叨扰了。”肖氏说道，“我们与昨天来的那几人是一起的，把我们安排在一起就好。”
    “那要让你们失望了。”里正说道，“那几人嫌弃康平村太破败，不愿意留在康平村，刚才出发去县衙要求换村子了。”
    “啊？”肖氏惊讶，“我们这一路也没看见他们，竟是错过了吗？那岂不是不在一个村子里了？”
    “这户籍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吧？”南宫氏问。
    “他们有钱，官爷当然会给他们格外优待。”里正的语气里非常不满。
    肖氏看向南宫氏：“老夫人，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赶一赶时间，把你和翊之送回城里，把你们的户籍和他们的落在一处？”
    之前他们还特意问过，确定叶家那批人也在康平村，这才放心地落户。如今倒好，对方也不等等他们，急不可耐就去换住处。他们牧家这些人倒是无所谓，只要全家人在一起，在哪里住不是住？只是心疼南宫氏和叶翊之，他们要和叶家人分开了。
    “他们没有考虑过我和翊之，我也不必要考虑他们。翊之是个没娘疼的，我做这个户主，以后我们祖孙俩单独落户。”
    牧靖安也觉得叶家人这件事情做得不地道。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们家是没银子去找关系的，只能落户了。
    此时此刻，牧家众人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那就是牧紫桐。牧紫桐还没嫁去叶家，现在就跟着叶家落户，那就有点不守规矩了。
    “里正，我们接下来要住哪儿？”牧靖安说道，“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能不能给我们分个大点的房子？”
    “你们想住大点的房子？有啊！”里正淡道，“康平村山脚下有个房子最大，可以容纳你们这些人，你们去那里住吧！”
    “我们这是两户。”牧靖安说道，“另一户只有他们祖孙俩人，对他们有什么安排？”
    “河边有一户空房，两个卧室，你们祖母俩刚好合适。”里正不耐烦。“行了，你们自己去找地方安置。”
    “我们刚入户，朝廷是不是还有分地给我们？”
    “你们这种流放罪犯应该是富贵出身吧？就算分了地给你们，你们会种地吗？这里是忘川关，到处都是黄沙，好地只留给当地居民，你们这种外来户就自己开荒，开了多少算多少，只需要每亩给一两银子的落户钱。”
    那里正明显对他们这些外来户有偏见，更准确地说没有得到好处，对他们各种不耐烦。他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转身进去了。
    众人闻着从里面传出来的香气，显然里面在大鱼大肉地吃着。
    无论在哪个地方，有些权势的不愁吃喝，那些没有权势的普通百姓就如待宰的羔羊。哪怕是灾荒年，有权势的也饿不死。
    众人前往康平村。刚进村，一路走来全是破败的房子。那些房子普遍是茅草屋，像里正那种瓦房笼统也只有四五间。
    这村子不小，初步估计应该有一百多户，按人头来算有几百人。
    他们刚进村，从四面八方传来打探的眼神。他们的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什么东西，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走着。
    方老压低声音说道：“篮子里是水，这村子里应该有水。”
    牧曼羽也看见了。其中有个妇人见水洒出来了，心疼得不行，放下篮子，把洒在篮子里的水渍都舔舐干净了。
    “这里就是里正说的那个房子吧？”南宫氏看着干涸的河边有一处茅草房，那房子歪歪斜斜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
    茅草房不大，有个篱笆院，但是篱笆很矮，连小孩子都能轻松地迈进去。
    “应该就是这里。”肖氏心疼地说道，“这种房子哪里住得了人啊？要不你们还是跟我们走吧，今天先挤一挤。”
    南宫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半刻钟后，他们终于找到山脚下的‘大’房子。
    真的很大。
    它原本应该是个木匠铺。
    院子很大，还有高墙。只不过年久失修，石头墙没什么事，房子里面早就破败了，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房顶有一大半是露天的，抬头就能看见星星。从它的痕迹来看，卧室有四个，而且每一处石床砌得很宽敞，想必以前这里也有过许多学徒。
    “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换村子了。”牧玄珑说道，“这么破败的地方怎么住啊？”
    “叶家有银子，我们没有，没得选择。”肖氏说道，“别的不说，至少大嘛，我们慢慢捣腾，总能把它收拾出来的。”
    “老夫人，现在看来你们那房子好歹还有茅草遮顶，我们这连顶都遮不了。”肖氏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来你们还是得回去住。”
    “我们那屋子也挺吓人的。”南宫氏说道，“今天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还是想和你们挤一挤，行吗？”
    “老夫人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有什么行不行的？”肖氏和南宫氏说着话，见牧曼羽往外面走去，问道，“羽儿，你去哪儿？”
    “我去村子里问问有没有哪里卖扫帚和簸箕，先把这里打扫出来再说。”牧曼羽说道，“要是不打扫的话，今天晚上没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