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地狱

    牧玄琨和牧玄珑带回了成衣和鞋袜。牧玄珑扭扭捏捏地拉着牧曼羽走到旁边的角落，把一个小包袱塞给她。
    牧曼羽打开一看，没认出是什么东西，还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牧玄珑的俊脸更红了，把她手里的东西塞回包袱里。
    “你要用的时候再拿，现在别拿在手里。”
    牧曼羽见牧玄珑这副小媳妇的神情，再看这东西的形状，突然明白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这是古代女子使用的月事带。对女子来说，这的确是必需品，不过这具身体有些营养不良，血量不多还不准。从流放到现在，记忆里只来过一次，而且两天就回家了，到目前为止没有再出现。至少她接替这具身体后，一直没有出现。
    牧曼羽用不上，她空间里有姨妈巾。
    不过，这小子还挺细心的。
    她用不上，肖氏和叶兰芝总用得上。
    牧靖安和肖氏带回了锅和碗筷。那口锅不大，也很轻薄，方便他们在路上煮点东西吃。毕竟光有粮食没有厨具也不行。
    他们在客栈那里带来的粮食不少，之前用马车载运，到了城里才卸下来。如今他们不能坐马车了，就把带不走的粮食换成其他物资。如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有了，可以安心赶路了。最好抓紧时间快些赶进度，早点赶到边境找个落脚之处。
    出了城，一路走过去，看见了年幼的孩子趴在无法动弹的尸体前嗷嗷大哭，看见男人把还有余温的孩子交给另一个人，旁边的妇人发疯似的扑过来撕打……
    这样的场面看得多了，他们从刚开始的悲痛到后来的麻木，连脑子都是恍惚的。
    他们只敢穿最旧最脏的衣服，那些干净的衣服藏在了包袱里。然而就算是这样，还是遇见不少饿疯的流民扑过来争抢。
    无双城外，城门紧闭，许多百姓在那里蹲守着。
    郑剑上前问道：“怎么回事？这个时辰为何不开城门？”
    如今离关闭城门的时辰还早，但是城门这样紧闭着，没有开启的意思。难不成是因为流民太多，不许流民进城？
    不应该。
    “从昨天开始，城门就没有开启过。”
    “里面的人没有出来解释一句？”
    “如今降下天灾，那些当官的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另一个百姓说道：“我们是听说无双城的知州大人是个好官，这才想来投靠。”
    “现在各地都没水源，就算投靠他们也没用啊！”牧靖安说道。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没听说过无双城的知州大人吧？无双城有个水渠，常年蓄了水，照他们往年的情况来看，维持两三个月的用度是没问题的。另外，无双城治理有方，粮库也是很充盈的。这里有水源有粮食，要是投靠知州大人，我们好歹还有一条活路。谁曾想，无双城竟紧闭城门、”
    郑剑走回去，与其他人汇合。
    “无双城的知州的确是个好官，往年我押解犯人经过此地，这里都是富饶祥和的样子。据说这位知州大人因为性子太耿直，被朝中之人陷害，从正二品下放到这里，成了正五品的知州。”
    “原来是他。”牧靖安知道是谁了。“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是个正直的好官。只是这是为何啊？难道真是流民太多，无双城快要支撑不下去，所以把投奔的流民挡在城外？”
    “我们有别的路可走吗？”牧曼羽问。
    “没有。”叶翊之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把地图上的位置指给她看。“诺，四面都是山，过不了。”
    “没错。无双城的地理特殊，也算是我朝的一道重要的关卡。若是草原上的蛮族打过来，忘川关没守住，这里也能派兵驻守。这里易守难攻，只要粮食充足，兵力供给得上，就是反败为胜的机会。”
    “如果我们一直过不去，这城门又紧闭着，难道只能在这里傻等？”牧玄珑问，“多耽搁一天，就要经历多一分的危险。”
    “你能让这城门打开吗？你能让里面的人出来吗？”牧玄琨反问，“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傻等还能怎么办？”
    城门这么高，而且上面还有人驻守，就算想爬过去，那也得有命才行。
    “你们试过叫门吗？”牧曼羽问旁边的百姓。
    百姓们摇摇头。
    “如果不叫喊，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大家的存在，大家在这里守着又有什么用？到那时，就算饿死了也没人收尸。与其在这里干等着，把身上所剩不多的食物耗费殆尽，不如试着向里面的人求救，让他们知道大家的愿望。各位，我们一起敲城门吧！”
    “她说得对，一直这样干等着没用。我们已经等了一天，难道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吗？到那时，我们都被渴死饿死了。”
    百姓们聚集在城门前，趴在城门前拍着门。
    “开门！开门啊！”
    “大人，知州大人，你可是青天大老爷，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大人……”
    “里面的人快开门啊，让我们进去。”
    ……
    叶翊之看着面前的牧曼羽。
    当城门紧闭时，大家都老实地守在那里，对城门有种本能的敬畏，不敢冒犯官府的威严。可是她不同，她选择直接打破局面。
    这么多百姓叫门，里面的人就算想装听不见也得掂量一下。要是一直没有回应，那就是城里出事了。
    百姓们对知州这样推崇，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要么就是此人惯会沽名钓誉，平日里伪装得太好，要么就是他自顾不暇。
    半个时辰后，没人回应。一个时辰后、两个时辰后……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天色暗下去，百姓们也没力气叫唤了，一个个停了下来。这一次，他们比之前还要绝望，开始犹豫要不要离开这里。
    如果一直这样不理会他们的死活，他们留在这里不是等死吗？要是用这个时间赶路，都可以再挑个落脚之地了。
    “明天再不开门，我们也走吧！”旁边的老汉说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努力到最后那一刻，绝不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