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后薨逝

    太后仇视地看着面前的皇帝，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若当年隆科多扶持的是老十四，她就不会被逼的步步避让，若皇位上坐的是老十四，她的母家就不会被抄。
    皇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说什么呢？是责怪太后现在还想着隆科多，还是该怪太后还是心系幼子，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
    皇帝看着太后脸上真切的恨意，心中苦涩不已，不是他，该是谁，皇额娘希望站在这的人是谁？！
    是隆科多，还是老十四？皇帝看着自己亲生母亲，心中被刺痛。
    “为何是你登上了皇位？为何不是老十四？为何你这般薄情冷性的人，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你为何要醒，若是你死了，我的老十四就不用在皇陵受苦，我的十四，孝顺懂事，那般乖巧的孩子，被你困在皇陵，磨平了意气。”
    太后的声音低下来，但话语间的恨意丝毫未消减，执拗地看着皇帝，将心中多年积压的不满全说了出来。
    “你登基之时，哀家求着你把老十四放了，甚至答应了你住到了寿康宫，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前脚将哀家哄骗进寿康宫，保住了名声，后脚就将老十四扔去守皇陵，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若是哀家的小六还活着，皇上怎会把皇位传给你！”太后呢喃着，凄苦的声音回荡在寝殿，久久不息。
    张起麟早在太后喊出隆科多时，就出去守着寝殿门，竹息此刻扶着喘着粗气的太后，心如死灰，罢了，她陪了太后这么久，不过一死，她也看开了。
    随着太后的控诉，皇帝的脸上浮现了委屈和迷茫，他好似头一次发现太后对他如此的不满，头一次发现在太后这里，他不仅比不上十四弟，甚至连那个早夭的六弟都比不上。
    皇上看着没了力气的太后，语气艰涩：“皇额娘，竟这般看不上儿子，就这般恨吗？”
    皇上越想心中越苦：“老十四与八王一党混在一起，若不是儿子顾念着兄弟之情，将他送去了皇陵，他继续跟着乱党，焉能有好下场？！还有六弟，皇阿玛给六弟赐名祚，是看在六弟身子不好，有祈福之意。”
    皇帝想起九子夺嫡时期的艰难，心中的气性也起来了，仿佛是要证明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皇上语气坚定。
    “皇阿玛传位给儿子的遗诏上满蒙汉三语清清楚楚写着，是看重儿子的能力，难不成额娘认为一个隆科多就能左右皇阿玛的意思不成？”
    “皇阿玛是天子啊！”皇帝想起登位时因着太后不肯住寿康宫引起的流言，看着他解释了还是一脸恨意的额娘，有些不知所措。
    “哈，你幽禁皇亲，手足相残，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皇帝，你如何行事，先帝都在天上看着呢。”
    太后听着皇上提起先帝，头猛地抬起来，语气讥讽。
    “儿子如何行事，皇额娘桩桩件件看在眼里，儿子问心无愧，反倒是皇额娘与隆科多一事，朕隐忍不发，又真心爱护纯元善待宜修，朕已是孝顺至极！”
    “朕得天庇佑，是大清之主，皇额娘想的兄终弟及，怕是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皇帝冷眼看着太后因他的话又猛地咳嗽起来，站直了身子，闭了闭眼睛。
    这话伤到了太后，又何尝没有伤到他？明明是世间最亲近的母子，却落得个反目成仇的下场。
    太后此刻听着皇上加大的音量，清醒了一瞬，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念及幼子，太后从竹息怀中撑起身子，软化了语气。
    “皇帝，额娘病糊涂了，你不要与额娘计较，额娘求你，将老十四放回来吧，让额娘见一见他，皇帝！”
    “太后是病糊涂了，时疫如今已有解决之法，太后好好养病就是，至于老十四，皇额娘还有的是机会见他。”
    皇帝见太后又想拿几句好话哄他，将老十四接回来，做梦！
    别以为他不知道，太后在他病重昏迷的时候，派人往皇陵那边传了密信，皇上看着太后因他拒绝而崩溃的模样，冷下了心肠。
    不顾后边太后的哀求谩骂，让竹息照看好太后就离开了，离开时还下令封锁了寿康宫，就连皇后也不得进入。
    随着寿康宫的大门闭上，竹息看着气若游丝的太后，心中着急，想寻皇上，可想起刚刚皇上的绝情，只能作罢。
    如今能出入寿康宫的，都是皇上那边的人，竹息只能看着爆发过后的太后躺在床上，去寻刘太医。
    刘太医急匆匆地被竹息拽到了寝殿，还未打听到出了什么事，就见太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刘太医急忙让人去寻皇上，一边施针。
    只是还没等到皇上回来，太后就瞪着眼睛咽了气，眼中满是不甘。
    皇上离开了寿康宫，坐在轿辇上回忆着太后的话语，眼神破碎，心中对于额娘不爱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只是还没等到皇上悲春伤秋结束，寿康宫那边他留下来守门的侍卫便急匆匆过来禀告，说太后不好了。
    皇帝心神一颤，急忙命人往回赶，再次踏进寿康宫的门时，他就听到了遍地的哭声，皇帝险些没站稳，定定地站在寿康宫的大门口，恍若隔世。
    “皇上节哀啊。”张起麟扶住皇上，稳住皇上的身形，语气哀伤。
    皇帝定了定心神，走到了正殿前面，那里跪着寿康宫的宫人，都在哭泣，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殿中的竹息和刘太医走了出来。
    还未等刘太医说什么，竹息愤恨地看着皇上，大声控诉：“皇上，太后娘娘再如何，也是你的生母，如今太后娘娘被你气死，奴婢无法护好主子，这就随主子去了！”
    说完，拔头上的银簪，划破了颈侧，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竹息缓缓倒下，她心中很是平静，她本就是孤女，陪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早活够了。
    太后死不瞑目，她作为奴婢不能为主报仇，膈应皇上还是能做到的，她倒在青石板砖上，看着寝殿，眼神不舍。
    整个寿康宫鸦雀无声，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脑袋垂到砖缝里，同时心中很是绝望，听了这种辛密，项上人头是保不住了。
    皇上脸上的悲痛未变，似乎竹息没死，只是淡淡开口吩咐：“竹息受打击太过，疯魔了，张起麟，将人处理好，朕不希望竹息的疯言疯语传到外边去。”
    张起麟领命带人将竹息的尸体拖下去，同时看着寿康宫的宫人，心中叹了口气，在宫中当差就是如此，一个不小心就没了性命。
    寿康宫内哭爹喊娘的，皇上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太后，沉默着看人将丝巾盖在太后脸上，遮住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