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母子对峙

    皇上听闻太后晕倒的消息，拖着病体到了寿康宫，一进寿康宫便感觉到了不对，按理来说只是时疫，宫人不该这般紧张。
    皇上到了太后寝殿门口，里边的竹息姑姑听闻皇上驾到的消息，连忙出来候着，看皇上想进寝殿，勉强将脸上的惊慌压了下去，将皇上拦住了。
    “皇上！皇上病体初愈，太后娘娘此刻正是最紧要的时候，为着皇上您的身子，还是在外间等候吧，待太后娘娘好一些了，再相见也不迟啊！”
    皇上神色不明地看着竹息，竹息身为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他从未见过竹息这般强装镇定的模样，难不成太后情况十分危急？
    皇上想到这，不顾竹息的阻拦，还是进了寝殿，他是对太后心怀芥蒂，可再如何，太后也是他的亲生额娘，皇上心中浮现出焦急。
    只是进了寝殿之后，皇上便发现了不对劲，寝殿讲究聚气，是以并不算宽敞，此时寝殿窗户紧闭，不透一丝风声光亮，明明是白日，却点上了蜡烛。
    其余宫人都被竹息撵了出去，刚刚竹息出门阻拦，皇上进来时竹息只能跟在后边，太后身边竟无一人照顾在侧。
    皇上看着面前明显不对劲的场面，黑了脸：“大胆奴才，你们就是这般对待太后吗？”皇上心中暴怒，此刻对着竹息也没什么好脸。
    竹息立刻跪下，她脸上全是挫败，好在现在太后那边应是睡着了，竹息不敢想，若是让皇上听到太后说的那些话，寿康宫的宫人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皇上息怒，太后娘娘不喜纷扰，是以奴婢才将其他人遣散出去，奴婢一直陪侍在太后娘娘身边，定不会懈怠。”
    竹息此刻只期盼着皇上看一眼赶快走，千万别在此刻上演什么孝子贤孙。
    皇上看了一眼竹息，看她说的诚恳，勉强点了点头，让人起来了，竹息对皇额娘确实忠心耿耿，且皇额娘是感染时疫，将人遣散些也是常事。
    “姑姑起来吧，姑姑一人照顾皇额娘也辛苦了，只是还是要多些人在旁边伺候才是，免得耽误了皇额娘养病。”
    说完，皇上便掀开了床榻上蒙的严严实实的床帐，看到了床榻上的太后，如今的太后与先前的皇上一般，脸被烧的通红，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诡异。
    皇上拧着眉看向竹息：“太医不是说了，感染时疫要通风些，不能闷着，怎的捂得这般严严实实？”
    竹息站在皇上身边，看到太后闭着眼睛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到皇上的提问心又悬了起来，脑中疯狂想着理由。
    最终竹息姑姑尴尬地笑笑：“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先前醒了一次，说外边光亮刺眼，这才捂的严实了些，不过奴婢已经问过太医了，不过通风不太顺畅些，不打紧。”
    皇上怀疑地看着竹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看着太后难受的样子，还是放下了这些疑问，又询问起了太后的病情。
    “刘太医那边怎么说？”按理来说如今宫中时疫控制的不错，太后这边怎还会拖成这样？
    “回皇上，刘太医亲自看过，说太后娘娘可能是上了年岁的缘故，乍然得病，是要比别的多折腾些，刘太医已经开了药方，此刻正在小厨房盯着熬药呢。”
    其实刘太医是要在寝殿随时看顾着太后的，只是竹息听着太后的呢喃，越听越不对劲，将人指使去了小厨房那边。
    刘太医也听到了些许，他本就如坐针毡，竹息一开口，他便起身出去了，半分不敢停留。
    “皇上大病初愈，太后这有太医和奴婢看着，皇上可要先回养心殿？皇上身体关乎国事，想来若是太后醒了，也不愿看到皇上如此不顾身体。”
    竹息试探着询问，本来以她的心智，不会如此明显，可太后先前病中的呢喃实在太过骇人，她没有办法，只能尽快将皇上劝走。
    皇上看着竹息诚挚的神情，心中生了疑，可竹息说的也没错，他如今大病初愈，这会站了一下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了。
    皇上正想转身回养心殿，竹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太后醒了。
    太后迷茫地睁开双眼，看了一会床帐顶上的花纹，随即转头看向了竹息和皇上那个方向，殿中光线昏暗，太后有些看不清来人，眯了眯眼，嘴中吐的字让皇上顿住了脚步。
    “隆科多，你终于来了。”太后眼含热泪，昏沉的脑子看着那个僵住的背影，声音凄凉。
    “你我相交多年，你避我如蛇蝎，如今总算来看我了吗？”太后看着面前始终不肯转身的人，缱绻中带着恨意。
    “当年你告诉我，先帝不喜欢粉蓝色，让我穿粉蓝色选秀，可我还是入选，你送我入宫，只是为了扶持你姐姐孝懿仁皇后在宫中的地位！若不是孝懿仁皇后没有子嗣，你也断不会扶持我的儿子上位，就算扶持我的儿子上位，你也选了更亲近佟家的老四，放弃了我的老十四。”
    “你留我一人在宫中煎熬，你自己在外妻妾成群，你好狠的心啊！”太后看始终不肯转身的人，越说语气越激动，许是太过激动，整个人开始咳嗽。
    竹息在太后出声时就想上去阻止，只是看着皇上的脸色和眼神，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此时见太后费力的咳嗽，竹息连忙上去扶着太后。
    太后一边咳的眼眶通红，一边还不忘看着皇上，眼神殷切，明显是想要一个回复。
    皇上脑海中闪过幼时见到是那幕，听着太后不住的咳嗽声，还是在太后灼热的目光中转身，脸色阴沉地看着太后。
    太后咳的眼泪都快咳出来了，等她抬头时，就发现心心念念的隆科多变成了皇帝，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阴沉着脸，死死看着她。
    太后看到皇上的脸，还以为自己如先前一般，困在了幻境里，此刻声音有些尖锐，要说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皇帝了，偏偏他此刻就在那看着她。
    “怎么是你？！为何是你？！”太后眼前出现的重影，看着一言不发的皇帝，心中的恼怒彻底爆发。
    又是这个表情！佟佳氏死了之后当时的皇上将他送到永和宫时，便是这样板着一张死人脸，将她家人押入大牢时也是这般的神色，现在又是这样。
    太后有些疯魔了，这段时间她本就睡不好，日日做噩梦，又感染了时疫，整个人烧的浑浑噩噩的，她心中有种感觉，她活不了太久了。
    先前乌雅家被抄家时，她就没了心气，皇上感染时疫时，她看到了些许希望，只是人最怕的就是大起大落，皇上好起来之后，太后就更沉寂了。
    每日的梦中，她都能看到满身是血的弟弟从牢笼中伸着手向她求救，还有在皇陵守陵的老十四，是那般的颓废，她心如刀绞。
    还有隆科多，她最近总是想起年少时的事，想起隆科多的哄骗，想起佟佳氏的矜贵，想起她死去的儿女。
    太后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此刻看着皇帝，脸上全是恨意。
    皇上被太后脸上的恨意刺伤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心漏了一个洞，哗哗吹着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