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春

    杨子淑惊讶得瞪大眼睛："这怎么行！是您打的..."
    "我山里人，不缺这个。"赵大山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杨子淑叫住他，"您住哪儿？改天我做了腌肉给您送些去..."
    赵大山指了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鹰嘴崖下，独一户就是。"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很快消失在林间小道上。
    杨子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血淋淋的野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好回养猪场叫了两个工人，才把这份意外的"礼物"运回去。
    野猪肉被腌制成了腊肉，挂在院子里风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杨子淑切了最好的一块后腿肉，用油纸包好，又装了一篮子自己腌的咸鸭蛋和晒的干蘑菇。
    "妈，你要去哪儿？"七岁的大儿子好奇地问。
    "去谢谢上次救妈妈的猎人叔叔。"杨子淑整理着篮子，"你在家写作业，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按照赵大山的描述，杨子淑沿着山路往鹰嘴崖方向走。越往上走，路越窄，最后变成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羊肠小道。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时，前方出现了一间依山而建的木屋，屋顶铺着青苔，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
    "有人吗？"杨子淑站在篱笆外喊道。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大山走了出来，看见是她，明显愣了一下："你...真来了？"
    杨子淑举起篮子："来给您送点腌肉和山货，谢谢您上次相救。"
    赵大山手足无措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篮子："进屋喝口水吧。"
    木屋内部比想象中整洁，墙上挂着各种兽皮和弓箭，角落里堆着狩猎工具。一张粗糙的木桌上摆着几个木雕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您雕的？“杨子淑拿起一只小鹿。
    赵大山点点头，给她倒了杯山茶水：”闲着没事...刻着玩。"
    两人聊了一会儿，杨子淑才知道赵大山是外来户，父母早亡，年轻时游猎到此，见鹰嘴崖风景好就定居下来。一晃二十年过去，他成了这一带最好的猎手，却也成了个老光棍。
    "您...没想过成家？"杨子淑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唐突。
    赵大山却不在意：“山里人，穷，谁跟啊。”他顿了顿，突然问，“听说你...离过婚？"
    杨子淑一怔，随即坦然道：”是啊，带着俩孩子。现在养猪为生。"
    两人相视一笑，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
    太阳西斜时，杨子淑起身告辞。赵大山从梁上取下一块熏好的鹿肉：“给你，孩子长身体，多吃肉。"
    杨子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临走时，她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下次来，我带孩子一起来。妞妞肯定喜欢您雕的小动物。"
    赵大山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她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自那以后，杨子淑和赵大山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她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带着孩子上山送些自己做的吃食，赵大山则回赠各种山珍野味。有时是几只野兔，有时是一筐鲜嫩的蘑菇，甚至还有珍贵的蜂巢蜜。
    最开心的要数妞妞，她特别喜欢这个会雕小动物的"猎人叔叔"。每次去都要缠着赵大山教她辨认动物足迹，或者坐在他膝头看他雕刻。连一向内向的狗蛋也渐渐活泼起来，跟着赵大山学射箭，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这天，杨子淑正在猪场忙碌，工人跑来告诉她："杨姐，那个猎人在门口等你呢！"
    杨子淑赶紧洗了手出去，只见赵大山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站在门口有些局促。
    "这是..."杨子淑疑惑地问。
    赵大山把麻袋放下，里面竟然是一头活的小野猪！"养大了能配种，"他解释道，"比家猪壮实，好养活。"
    杨子淑又惊又喜："这...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赵大山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我观察过你们的猪种，太温顺，肉不够紧实。这头小野猪血统好，配出来的猪崽肯定壮实。"
    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关注她的养猪场！杨子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有些发热："进来喝杯茶吧，我正好有事请教您..."
    渐渐地，村里开始有了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养猪场的杨寡妇跟那个猎户好上了！"
    "啧啧，一个离婚带俩孩子，一个老光棍，倒是绝配！"
    "谁知道是不是图人家猎户有力气，能帮她干活..."
    这些话传到杨子淑耳朵里，她又气又羞。更糟的是，儿子在学校被同学嘲笑“你妈要给你找后爹了”，回家哭闹着再也不去赵大山那里了。
    杨子淑犹豫了，刻意减少了上山的次数。赵大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主动来找她。两人之间刚刚萌芽的情愫，眼看就要被流言蜚语扼杀。
    转机出现在一个暴雨夜。
    妞妞突发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吃了退烧药也不见好。杨子淑急得团团转，偏偏养猪场又有几头母猪临产，工人手忙脚乱。
    "妈...我难受..."妞妞虚弱地哭喊着。
    正当杨子淑决定冒雨送女儿去县医院时，院门被敲响了。赵大山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把草药："听说孩子病了...这是退烧的..."
    原来养猪场的工人见他今天来送猎物，顺口提了一句妞妞生病的事。赵大山二话不说，冒雨上山采了特效的退烧草药。
    杨子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赶紧煎药给妞妞服下。赵大山也没走，守在妞妞床边，不时用湿毛巾给孩子擦身降温。
    夜深了，雨势渐小。妞妞的烧终于退了，睡得香甜。杨子淑这才注意到赵大山的衣服还是湿的，连忙找出一套时常留在这里的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谢谢您..."杨子淑递上一杯热姜茶，“要不是您..."
    赵大山摇摇头，突然说：”别听外人胡说。"
    杨子淑一愣。
    "我...我是真心对你们好。“赵大山古铜色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