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找上门

作者:冰糖佐酒
    陈秀芬当然嫌丢人,时冰这么一吼,她立马清醒过来。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时冰再去井边打水时,明显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老时家那丫头被人玩了……”
    “活该!整天打扮得跟狐狸精似的,不就是想攀高枝吗?”
    “啧啧,听说那男的给了二十块钱分手费呢.……”
    时冰提着水桶的手直发抖,水洒了一地。她逃也似的跑回家,躲在屋里再不肯出门。
    时建国知道真相后,气得摔了茶缸:“我早说过那男的不是好东西!你偏不听,整天涂脂抹粉往外跑,现在知道丢人了?”
    “你少说两句!"陈秀芬护着女儿,“小冰也是被骗的,谁知道那王八蛋有老婆?”
    “就她那德行,不骗她骗谁?”时建国指着缩在炕角的时冰,“你看看你嫂子宋以安,人家也是年轻姑娘,怎么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你就整天做阔太太梦!”
    这话戳中了时冰的痛处,她捂着脸痛哭起来。陈秀芬和时建国吵得更凶了,整个家鸡飞狗跳。
    然而事情还没完。
    没过几日,村里又传来一个消息。
    “小冰!小冰!”陈秀芬慌慌张张地闯进屋里,脸色煞白,“出事了!宋岩被抓了!刚才村支书来通知,说县里公安局的人马上要来咱家调查!”
    时冰没反应过来:“宋岩被抓了,来咱们家里调查什么?”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汽车引擎的轰鸣。时冰扑到窗前,看见一辆刷着公安字样的吉普车停在她家门口,几个穿白色制服的人正和时建国说着什么。
    “快,把宋岩送你的东西都藏起来!”陈秀芬手忙脚乱地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口红。
    时冰却站着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她认出了其中一个公安——正是上次宋岩在国营饭店给她介绍过的“李哥”,当时宋岩还说这人在公安局“说得上话”。
    时建国阴沉着脸领着公安人员进了堂屋。陈秀芬拽着时冰的胳膊,硬把她拉了出去。
    “这就是我闺女,时冰。”时建国声音沙哑,“同志,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她吧。”
    为首的公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眉间有道疤,看上去很严厉。他翻开笔记本:“时冰同志,你和宋岩是什么关系?”
    时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手心冒出冷汗:“我们...我们是对象关系...”
    “对象?”公安冷笑一声,“那你知道宋岩已经结婚六年了吗?他爱人就在县农机厂上班。”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在时冰脸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宋岩因涉嫌倒卖国家计划物资已被依法逮捕,”公安继续道,“我们在他住处搜查时,发现他同时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时冰一眼,“被捕时,他正和县纺织厂一个女工在床上。”
    堂屋里安静得可怕。时冰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宋岩有老婆?还同时勾搭好几个女人?
    时南赶紧站出来,“同志,我妹妹也是受害者,她被宋岩骗了。”
    公安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我们查过了,时冰同志确实不知情。不过...”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些礼物都是宋岩用赃款购买的,按规定要收缴。”
    时冰眼睁睁看着公安人员开始收集宋岩送她的所有东西——丝袜、香水、连衣裙、电子表...甚至连那盒没吃完的外国巧克力都被装进了证物袋。
    “还有这个,”公安指着院里的红色摩托车,“也是赃物,要拖走。”
    时建国突然爆发了:“公安同志,我这闺女不懂事,给组织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赶出家门,就当没生过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爸!”时冰终于哭了出来,“我不知道他结婚了...他真的骗了我...”
    “现在知道哭了?”时建国额头上青筋暴起,“早干嘛去了?全家人都劝你,你听吗?整天涂脂抹粉,活也不干,就想着当阔太太!现在好了,全村都知道你给人当二奶了!”
    “当家的!”陈秀芬拉住丈夫,“小冰也是被骗的...”
    “你还有脸说!”时建国转向妻子,“要不是你整天撺掇,她能这么无法无天?”
    公安干咳一声:“家庭矛盾你们自己解决。时冰同志,以后交友要谨慎。这是改革开放了,但有些底线不能碰。”
    时南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这时走过来送公安出门。院里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看啊,老时家那丫头...”
    “听说那男的有老婆,被抓时正跟别的女人鬼混呢!”
    “活该!整天显摆,这下现眼了吧?”
    傍晚,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播放着县里的新闻通告:“……投机倒把分子宋岩今日落网,该犯长期倒卖国家计划物资,生活腐化堕落,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
    时冰躲在被子里,用枕头捂住耳朵,但那些字句还是钻了进来。更糟的是,她听见院墙外有几个小孩在唱新编的顺口溜:“时家姑娘真时髦,专给人家当二奶……”
    夜深了,家里静悄悄的。时冰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黑来到院子里。月光下,宋岩常停摩托车的地方空荡荡的,只留下两道车轮印。
    听说宋岩的老婆也跟着进局子了。
    时冰蹲在地上,痛苦地揪住头发。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只是被骗了一场,而不是真的跟宋岩有什么。
    骂人的话再怎么难听,都可以熬过去,要是进了局子,这一辈子都说不清了。
    想通了这一层,时冰站起身,大踏步走进屋里,盖子蒙头睡了个好觉。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第二天她擦掉了浓厚的脂粉,换上清爽的干活穿的衣裳,一大早就跟着时建国下地除草去了。
    在风声过去之前,少不得要低调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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