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 麦子和油菜即将成熟

    四月初一，昏沉沉半月的天空终于放晴了。
    阳光灿烂，温暖宜人，晌午的时候甚至晒人得很。
    村里经过接连两天的大太阳暴晒，泥巴路上的积水已经被晒干了不少，地面由泥泞变得干爽。
    在这个小村庄里，村民们纷纷忙碌起来。
    由于现在种豆已经有些晚了，农户们都深知时间的紧迫性，因为他们的生计完全依赖于土地的收成。
    为了确保今年地里能有一个好的收获，大家都争分夺秒地投入到劳作中。
    在专门预留出来用于种豆子的土地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家里老小纷纷出动。
    秦云野和霍闲也不例外，除了佃给秦铁牛两兄弟的那部分外，他们院子围墙外面还有两块空地，这是他特意留下来种豆子的。
    山里的气温相对较低，与平原地区相比，这里的季节变化似乎要稍微晚一些。
    旁边地里的油菜已经结出了饱满的菜籽，小麦也抽出了嫩绿的穗子。
    得益于先前充沛的雨水，这些作物生长得颇为茁壮。
    两人抽出早晚时间把豆子种下去，大豆肥地不说，本身也是很好的粮食。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菽”，只是秦云野还是更习惯用大豆来称呼它，
    大豆年轻时是毛豆，连着皮用来做煮毛豆、剥皮烧肉，老了做豆浆、豆腐，还可以从中延伸出很多做法，例如豆皮、腐竹、豆干、豆腐乳等。
    同时它富含优质蛋白，还可以用来榨油。
    在灾年，是很好的补充蛋白质的食物。
    村里小孩平时没有啥零嘴，炒上一把黄豆也能嚼半天。
    种完黄豆后，两人又把围墙外的地巡视了一圈，除了油菜和小麦，还种了一些村里常见的菜。
    嫩嫩的豌豆长满了藤，胡豆也很饱满，是这段时间饭桌上的常客。
    前者剥开用来烧腊肉，后者和他们这里一种名叫牛皮菜的菜一起炒，或者是和茴香一起煮，都有不错的滋味。
    是这个季节的时令菜。
    除了地里面的菜，天气暖和之后，山上的野菜更是迎来了疯长。
    榆钱、刺龙包、香椿、蕨菜、竹笋…
    满地都是的水芹菜、野葱、蛤蟆草…
    地里面，壮年的汉子和妇人夫郎在忙碌。
    年纪大些的老人带着家里的孩子挎着上山，往往能摘一篮子野菜。
    只是这个季节，蜀郡周围的山上野菜太多，已经卖不上什么价钱了。
    一文钱一斤也不太好卖，自己家里吃也吃不了多少。
    肚子里没有什么油水的话，吃太多的野菜反而难受。
    常年深居山里的人深知这一点。
    山野菜中，笋子和蕨菜是最受青睐的，因为它们晒干了可以长期储存，等到秋冬季节用来炖肉，滋味十分不错，
    或者是做成腌菜用来下饭，笋子还可以做成泡笋，煮鱼炒肉，十分脆爽。
    即使家里的粮食足够多，霍闲和秦云野两人还是会在早晨，去私塾上课之前，抽出时间上山去采蕨菜。
    每次采回来的留下一小碗够一餐吃的，剩下的通通晒干保存。
    倒不是他们两个自私自利，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还要和村里面的人争夺资源。
    实在是后山蕨菜和笋子的资源丰富，加上他们村子本就被群山笼罩，山里面的野菜，就凭他们村子里面的人是根本采不完的。
    每家每户采自家山头上的，都足够吃了，遑论往外走，就有无数没有主的山。
    所以其实他们不采，这些笋子和蕨菜也只会白白的老了，压根不存在他们多采别人就少采的情况。
    加上早上时间并不充裕，他们两人最常去的采摘地就是院子所在的后山和前山脚下。
    这座山都是他的，村子里人都知道，不会来这里凑热闹，就更不会有多占用资源的说法。
    豆子种下，趁着这几天天气正好，采蕨菜和挖竹笋、掰竹笋大队，每天清晨都会踏着晨雾出发。
    要不了多久的功夫，半上午就会满载而归。
    秦大伯自从分家之后，自己留下的田地就没有很多。
    加上秦云野成婚的时候，他就把名下唯一的水田当贺礼送了，如今不用培育秧苗，
    老两口的日子要比往年悠闲不少。
    周氏也加入了采笋大队，得知天灾的消息后，老人家虽然面上不显，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焦虑。
    这时候囤到足够的粮食和食物，方能缓解一二。
    常年干活的周氏虽然力气不小，奈何这些沉甸甸的笋子实在是有些压人，背着走山路吃力。
    所以秦大伯天天也跟着她一起上山，充当苦力。
    秦云野和霍闲没少在山脚下遇到他们，因为采完蕨菜、笋子下山的时间，刚好和他们两夫夫去私塾上课的时间差不多。
    四月初五，村子里面的空地已经陆续种上了豆子，只等生根发芽。
    勤劳人家的院子里，都用簸箕晒了满院子的野菜，村子里面几乎家家如此。
    辛勤的山民们知道食物来之不易，也更懂得珍惜大自然的馈赠。
    骨子里携带的基因，让他们自发的囤积粮食和食物。
    看着粮仓里一袋袋的粮食和院子里晒满了的山货，如同重担般压在心头的焦虑恐慌才稍稍消散了些。
    仓里有粮，心里不慌。
    这次太阳放晴之后，一连晴了好几天，田里绿油油的油菜和小麦，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得饱满，只等成熟，便可以收割。
    按照这个温度的趋势下去，不消半月，就可以由青转黄。
    油菜是青竹村的食用油来源，小麦磨成粉做成的馍馍，是村里孩子年节才能吃到的精细粮食，又软又香。吃一次能怀恋半年。
    因为实在太费油。
    负责一家子吃穿嚼用的妇人深知持家之道，绝不会做吃了这顿不管下顿的事。
    这两样作物即将成熟，老农们天天顶着草帽在田坎边上看，观察着生长情况。
    有着几十年种地经验的他们，深知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收获的时间很关键。
    例如油菜，收晚了，老了后炸开油菜籽全掉地里，芝麻大小的黑黄菜籽要是掉进地里，一颗颗的根本没办法捡，白白浪费掉。
    收早了也不行，太嫩了降低出油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半年，就等着收油菜的时候炸一次油馍馍，临门一脚的事，再急的人也不能着急。
    秦云野和霍闲两人的油菜地，是包给了秦铁牛两兄弟的，两兄弟对地里的情况十分上心，时常能看到他们锄草施肥的身影。
    从去年的水田一事开始，男人就对他们十分放心。
    在山脚下遇见，从他们口中得知今年油菜收成应该会比去年高，秦云野便知道是真的，这事可做不得假。
    毕竟他们说好的收成五五开，多报产量对秦家兄弟来说有弊无益，毕竟产量报高了，意味着分给秦云野的份额会变多。
    只要他们不是脑子有毛病，就不会这么做。
    从去年油菜种下的时候，天气就十分不错，今年开春后雨水充足，成熟期时又有大太阳。
    老农们摸着沉甸甸的麦穗笑得露出牙花子。
    一旁的油菜也结了满枝，压弯了腰。
    秦大伯巡视完自己的油菜地后，特意找到侄儿炫耀，“我瞧今年地里的油菜和麦子都很喜人，再等半个月收割的时候，得多准备两个箩兜往家里挑。”
    当了几十年老村长的他，眼见在村子里面即将迎来丰收，人人都能吃饱饭，心里比谁都高兴。
    蜀郡那边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传来，三年大灾中的头两个季度，似乎遗忘了蜀郡这边。
    秦云野知道历史的记录不会那么详细准确，现在可能有些地方在经历旱灾、水灾，只是消息传播缓慢，他们不知道，史书上也不会太精准的记录。
    知道油菜和麦子能丰收，他也很高兴。
    毕竟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像他这样拥有足够的银钱去大量囤积货物。
    他们粮仓里的粮食，通常都是当年从地里收获回来的，收成的多少除了自身的勤劳也和天气环境有关。
    去年年末，当流民的消息由秦二哥带回来时，村里的村民们虽然也意识到了粮食的重要，
    但由于当时粮价上涨，而他们自己的手头又不宽裕，再加上刚刚秋收结束，粮仓里还有些余粮，所以他们并没有购买太多的粮食。
    秦云野知道，也没有说什么，反正钱和粮都是他们自己的。
    然而，这一轮的油菜和小麦收下来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这些新收的粮食，无疑为村民们应对即将到来的天灾乱世，提供了一定的保障。
    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有东西可以吃，他们就能够安心地住在村子里，避开大部分的灾祸。
    相比起那些流离失所、忍饥挨饿的人们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了。
    四月十二，秦云野和霍闲两人的休息时间又到了。
    两人成婚一年多，感情不降反增，天天如胶似漆的，羡煞旁人。
    霍闲也觉得自己很幸福，现在的日子是之前的他在梦里也不敢想的。
    只……除了某些时刻。
    “夫君，这是……衣服？”霍闲两指勾起一小块布料，上面还有几根带子，布料少的可怜，没有袖子也没有领子，他实在是看不出该怎么穿。
    虽然现在白天是有些热，但是穿这个……
    小夫郎嘴角轻轻抽了抽，疑惑的看向男人。
    秦云野凤目一低，视线粘到小夫郎手上，白玉一般的手细长漂亮，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指尖勾着漆黑的布，白与黑的极致视觉冲击让他喉结微动。
    这件他自己亲手做的“衣裳”，光是被小夫郎拿到手上，就足以让他血脉膨张。
    如果穿上身……他咽了咽口水，轻轻侧了侧腿，“嗯。”
    “……”霍闲顿了顿，好奇道，“怎么穿？”
    “我来帮你。”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伸手抚上……
    “夫君，这衣服好奇怪啊。”
    小夫郎透过镜子看到这件“衣服”穿到身上的样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镜子中的自己太过……他甚至不敢看第二眼。
    男人火热的视线让他坐立不安，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怯，霍闲不自然的垂眸，仿佛床上长出了花一般，他的眼神飘忽，四处乱看，就是不敢抬头和身体精壮的男人对视。
    那抹羞红逐渐从脖颈蔓延至全身。
    “呵呵。”
    男人压低的轻笑声带着痒痒的气息吹过耳朵，霍闲耳朵抖了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这件衣服粗看并不能看出什么，只会觉得有些奇怪。
    上身之后才明白玄妙之处在哪。
    “好乖。”自己亲手装扮好的美味佳肴就在面前，就算是圣人也很难忍住不动心。
    秦云野自觉是个俗人，一把将小夫郎拥入怀中。
    凑到脖颈边深吸一口，霍闲身上独有的淡香顿时充斥着整个鼻腔。
    男人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他大概明白了为何有人喜欢吸烟，可能是和此刻的他一样，喜欢这种史诗级过肺的感觉。
    “夫君…”
    亲手穿上的衣裳又被尽数脱下，其中的玄妙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懂。
    平常秦云野都会按捺住自己的渴求，尽量不去影响小夫郎第二天上课时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休假，他当然要一次性吃个饱。
    两人合法夫夫，情投意合，在这事上这是融洽非常。
    卧房里温度逐渐攀升，院子前后门的狗窝里，大黑和小灰十分幽怨地被绑成一团，
    就在卧房里的动静停歇后不久，两狗终于恢复了自由，它们站起来准备活动之下，却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原本宁静的村子上空突然狂风袭来，张牙舞爪的呼啸着袭过整个村子，霸道的卷走盖房子的茅草，
    “呜～呜～”的风声是它在嘶吼，在展现自己的强大与无情。
    刚准备去院子里活动的两狗猝不及防被吹了个透心凉，当即飞快的跑回了窝。
    两狗的狗窝是男人亲手做的，用的木料都是建房时剩下的实木，十分结实，狂风奈何不得。
    它们就窝在垫子上等着风停，可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眼皮打架，狗窝外的风声这没有消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