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秦猛的下场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秦二牛于三月初八清晨下葬。
    蜀郡这边的习俗是，下葬的人不能见到早上的太阳，所以天刚亮的时候就会埋到山上去。
    他未婚又没有子嗣，加上情况不太好，时间选择最近的最好。
    秦大牛他们三兄弟送了最后一程，秦二牛就永远的埋葬在了青竹村后山的山腰上。
    秦猛和周艳红两人一直没露面，不知道是在避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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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天下午，秦云野知道了秦二牛的死因。
    据王全所说，他们青竹村的人被分配去铺地，秦大牛和秦二牛两兄弟两人都是给别人替劳役的，所以和他们两兄弟不在一起，没有亲眼见到事情发生的经过。
    还是当天晚上休息时，他们听其他服劳役的人说有山石掉落，还砸死了人。
    看到熟悉的名字赶过去后，秦二牛已经没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在服劳役这里，也算不上什么，路要修，容不得耽搁。
    秦大牛也不被允许带着弟弟回家，求了半天得了个草席暂放尸体，好在秦二牛死得时候，已经离劳役结束没两天了。
    这件事就是一个意外，却带走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或许周艳红和秦猛也没有想到，这一去，他们的二儿子就没有再回来。
    不过说到底，附近村子每年都有人因为服劳役而死。
    那些家里稍微富裕一些的人，都会花银子请别人去代替。
    秦大哥他们之前也是如此。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具有危险性。
    在医疗和工业都不发达的时代，自己的命要自己珍惜。
    秦二牛当时或许也没有想到，一时心软，葬送终生，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下葬的当天下午，周艳红被秦猛休弃，当时她又闹了一场，也没有改变这个结局。
    心如死灰的她被闻讯赶来的周家人带走，至于未来，不用问，大概率是改嫁了。
    虽然周艳红为秦猛生了几个孩子传宗接代，但只要秦猛下定决心休她，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时代所限。
    至于秦猛，在休妻和跟周艳红一起被赶出村之间，选择了前者。
    但谁能想到，和离后几天，秦猛晚上睡觉起夜的时候，一不小心跌进了茅坑里，摔断了腿不说还泡了半晚上，等被人发现，捞上来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
    经过秦四哥的全力救治，他暂时保住了命。
    娘走了，爹瘫了，一家只剩下三个人了，无奈之下，秦大牛只能暂时顶起这个家。
    三月草长莺飞，秦猛家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大家茶前饭后的谈资。
    忙碌着育稻的村里人，没那么多闲工夫天天去看热闹。
    得知秦猛如今的下场，也不过是在背后说一句，活该！
    他们相信报应，认为恶人自有天收，秦猛害死了秦二牛，如今瘫痪在床就是他的报应。
    至于秦猛自己的想法，没有人知晓。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畜牲，秦大牛，你个白眼狼，我被人打断了腿你也不吭声，真是白把你养这么大。”
    “老三，爹的腿好痛，你再去请秦云然来帮我看看，他给我上的是什么破药，一点用都没有，我的腿还是不能动。”
    “老四，爹饿了，爹现在需要补补，你快去把家里的母鸡杀了炖上。”
    秦猛躺在床上不停的咒骂，一会儿骂秦大牛，一会儿指使另外两个儿子干活。
    听到叫骂声，秦大牛砰的一声推开门，站到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以前他总是觉得爹娘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他作为长子，应该为他们排忧。
    加上周艳红的强势咒骂，相比之下秦猛虽然在家里不吭声，但好歹不会天天骂他们，也算是个“好爹”。
    可惜人都是会长大的，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也逐渐明白了一些之前不明白的东西。
    他娘整天骂骂咧咧，对他们兄弟非打即骂，还老是拿家里的东西贴补娘家，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可他爹是好人吗？
    想起前几天收拾家里找到的东西，秦大牛心里有了答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你别喊他们了，三牛去地里锄草了，四牛去打猪草了。”
    窗户透出来的光有些刺眼，秦猛眯着眼看向这个大儿子，“那天晚上你明明在，为什么不救我？我是你亲爹啊。”
    他的话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
    那天晚上他起床如厕，并不是自己掉进了粪坑里，而是被人用麻袋蒙住脑袋，把腿打断之后丢了进去。
    那天晚上的动静那么大，他不相信三个儿子会睡得那么死。
    明明他们听到了，为什么不来救他？
    面对秦猛怀疑愤怒的眼神，秦大牛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亲爹又怎么样，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什么？”秦猛猛的抬起头，呼吸急促，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活该。”秦大牛面带恨意，不欲和他多言。
    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房子里再也透不进光，而后出去把房门锁死，隔绝了秦猛的声音。
    虽然他们家附近的邻居离得远，在秦猛的日夜咒骂下，难免也会听到一些声音，传出流言蜚语就不太好了。
    保险起见，今天还是不给他喂东西了。
    反正几天不吃也饿不死，他们几兄弟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当爹的肯定也行。
    “秦大牛，你这个小杂种，你把老子关起来，开门，我艹……”熟悉的咒骂声从身后响起，可能是因为早上没吃饭的原因，秦猛的声音没多大，院子里听着都很小，出了院子就听不见了。
    确认好这一点，秦大牛不以为意的掏掏耳朵，关上院门扛着锄头出去了。
    开春的时候风调雨顺，油菜和小麦结得很多，看样子今年的收成会很好。
    他得多开两块荒地出来，弟弟们逐渐长大，饭量更胜从前。
    之前家里但凡有一点精细粮食，都会被他娘拿到娘家去，他们几兄弟是一口也别想吃上。
    如今家里只剩下他们三兄弟，还是多种点粮食吧，还得给弟弟们攒钱娶媳妇儿。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
    他本以为，他娘顾娘家，最多是拿一些精细粮食，拿多了他爹肯定不答应。
    结果他找家里面的东西时才发现，家里什么家底都没有了，只剩下几袋子粗粮。
    村子里年年都要分钱，自从他能下地干活之后，地里面的收成他自己也清楚。
    绝不可能一分钱都不剩下。
    不信邪的他在箱子里找到了秦猛留下的欠条。
    一张张的加起来高达百两，全都是在镇上赌坊里借的，打的欠条上的还钱的时间都在一月初，村里刚发钱后。
    怪不得这些年家里没留下钱，原来都被他爹拿去赌了。
    他心里的疑惑在这一刻也得到了解答，以他对他娘的了解，虽然她听外婆的话，又想帮扶舅舅，但绝对不是掏空家底去帮的那种人。
    她之所以拿出十二两银子给外婆，恐怕以为家里面存银不少，所以才会如此慷慨大方一场，想得到娘家人的看重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秦猛这个家里面管钱的男人，背地里偷偷去镇上的赌房赌钱。
    把每年村里发的钱全都拿去赌了，这几年家里一直以来没有什么用大钱的地方，他得以很好的隐瞒过去。
    两夫妻各有心思，导致现在家里一两银子也没有剩下，全家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个铜板。
    粮食更是白面和大米都没有，只有几麻袋的苞米和黄豆。
    一想到这里，秦大牛心头刚刚升起一点的犹豫，瞬间压了下去。
    专心致志的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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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你说秦猛的腿是被大牛打断的？”秦大伯震惊之下一口水喷到地上，呛了好几下。
    “大伯，你喝水的时候小心一点。”秦云野伸手给他拍背，拿手帕给他擦嘴。
    “别管擦不擦嘴了，你先说，这事不是你和老大干的？”秦大伯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擦嘴，忙不迭的追问。
    他本以为秦猛是被老大他们打的，没想到是被自己孩子打的？
    面对秦大伯震惊的眼神，秦云野轻轻一笑，“本来我和大哥商量好了，二牛下葬过后，就找个时间帮大牛他们解决一下负担。
    没想到就在我们准备动手那天晚上，大牛动手了，既然有人代劳，当然更好。”
    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秦大牛时，对方那果断的样子，秦云野就不由得称赞。
    只是大牛把他爹腿打断了后就离开了，这个天气晚上在外面待一晚上也不会死人，腿伤了拄着拐杖也能出门，这样不行。
    他和秦大哥看不下去就帮了一把，把人推到了粪坑里。
    推之前他和秦大哥特意测量了一下粪坑的高度，免得把人给淹死了。
    现在这种情况刚好，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
    “……那不得不说，你们还怪有默契的。”秦大伯嘴角抽了抽，他还是无法把面前丰神俊秀的侄儿，和把人踹进粪坑里人联系起来。
    这个场面他没有现场见到，想想还觉得有点遗憾。
    不过这样也好，秦猛选择的第一个选项，他们也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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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猛家的事情很快过去，那个日夜咒骂的男人瘫倒在床上，屎尿沾了一身，在每天只喝半碗粥的情况下，逐渐虚弱下去。
    他烂赌的名声传了出去，再也没有人上门看望他。
    秦大牛他们三兄弟的精神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其他人提起秦猛，也只会说一句“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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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中旬，半山小院被花笼罩。
    去年从山上移栽下来的梨树，桃树，李树花朵盛放。
    樱桃树是最先开花的，这个时候它的花期早已过去，只见树叶下一颗颗青涩的小果子藏在后面，只等着足够的太阳，就能让他们变得红彤彤的。
    冬天的冬菜随着天气的变热，已经接近了尾声。
    两夫夫在种菜方面都很有天赋，地里面的菜两人根本吃不完，趁着天气好，慢慢收拾了腾出地栽别的菜。
    洗干净的青菜晾晒一天，就已经变得蔫巴巴的，泡进泡菜坛子里，用来煮鱼煮菜都是一绝。
    萝卜、新蒜等也没少收，霍闲还专门去镇上买了几个坛子回来。
    杂物房一边靠墙的阴凉处，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坛子，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酸菜咸菜，滋味都十分不错。
    吃不完的莴笋在天气热的时候很容易抽苔空心，直接剥皮之后切成长条晒干，等到冬天的时候用来烧肉非常香。
    每十天休两天休的时间被秦云野霍闲两人充分利用，后面的山头被他们两人寻摸了一个遍。
    放杂货的屋子里面又新添了好几大包干笋子，还有一些晒干了的木耳蘑菇。
    其中还是笋子最多，这种植物根系发达，根本不用担心挖绝种。
    特别是鸡窝那里的竹笋，霍闲凭借他优越的视力和观察力把藏在地底下的竹笋全部挖了出来。
    不然这些竹笋就会慢慢的往他们房子底下钻，到时候会把地砖给顶烂。
    千万不要小瞧竹笋的生长力。
    地砖虽然硬重，还真挡不住它们。
    偶尔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在秦云野的异能下，也别想逃脱。
    凉拌竹笋，竹笋炒肉，竹笋炖肉，泡竹笋，干竹笋烧肉，干竹笋烧鸭子，竹笋炖汤，竹笋炖排骨。
    在这个竹笋多的季节，餐桌上几乎少不了这个菜，
    哪怕小夫郎做饭的味道很好，变着花样的把这些竹笋做出不同的味道。
    那也改变不了这些竹笋的本质，就是笋子。
    断断续续的吃了两个月，这菜上桌，两人筷子都不想伸一下，实在是吃腻了。
    后面就干脆全部晒成干笋子保存起来。
    再这样继续吃下去，恐怕做梦的时候梦里面都是笋子。
    三月二十八，是霍闲的生辰。
    秦云野特意改了休假的时间，把休息的时间往后推了两天，把夫郎过生日的这时间空了出来。
    早在几天之前，秦大伯和大伯母就轮流提醒他，让他别忘了霍闲的生辰。
    亲爹已经不在了，亲娘也已经改嫁了，他们现在就是霍闲的亲人。
    亲人在身旁，过生辰就要热热闹闹的，岂能冷冷清清的过。
    秦云野也是这么想的，过生日这一天，他特地请了大伯母她们来山上做饭，免得小夫郎生辰也要在厨房里面忙碌，不得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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