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作者:潇潇稀秋
裴稚绾看得有些入神,裴珩砚连唤两遍,她才恍然回神。
“去把嫁衣换上。”见她毫无反应,裴珩砚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唤来庭芜和淡茜,吩咐她们协助裴稚绾更换嫁衣。
说是帮忙,实则带着强制的意味,生怕她会抗拒,不肯换上嫁衣。
那嫁衣极为繁重,侍女们折腾了许久,才帮裴稚绾穿戴整齐。
待一切穿戴完毕,裴稚绾早已气喘吁吁,尽显疲态。
到底是‘染病’在身,什么事都做不成。
“你这是做什么?”裴稚绾低头看向身上的婚服,不解地问他。
裴珩砚牵起她的手,来到铜镜前。
双手落在她的双肩,目光透过铜镜,与她对视。
“这件嫁衣,赶制了一年才完成的,喜欢吗?”
此嫁衣的布料,选用的是极为珍稀的香云纱,上面点缀的珠翠,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上等珠宝。
这本是为他们大婚准备的。
可她宁死都不愿嫁。
他终究不忍心逼迫她。
他所渴望的,是她心甘情愿地走向他,与他携手一生。
那他就为她办一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婚礼。
没有圣旨昭告天下,没有盛大隆重的婚典,甚至无人认可。
在他心里,她也算是嫁给他了。
“不喜欢。”裴稚绾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伸手要脱下身上的嫁衣。
裴珩砚见状,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去解嫁衣腰带的动作。
他勉强扯动嘴角,艰涩开口:“我喜欢就行。”
言外之意,他喜欢她便已足够。
这件嫁衣,一针一线皆倾注心血,精美绝伦,任谁瞧了都会心生欢喜。
她不喜欢的,不是这件嫁衣,分明是他这个人罢了。
裴珩砚强忍着心底的酸痛,打开了搁置在梳妆台上面的妆匣。
目光刚落,无需过多寻找,一眼便瞧见了那支自己送给她的银簪。
自从隐月楼归来后,他从未见她戴过这支簪子。
他拿起簪子,轻轻地插入她的发间。
紧接着,他又摘下腰间佩戴的玉佩,放入她的掌心。
裴稚绾下意识地垂眸看去。
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她生辰时,他送给自己的那块同心佩。
握着玉佩的手,一寸一寸收紧,仿佛一松手,便会失去所有。
最终,她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把玉佩塞回他的手中。
“我早说过,这玉佩,我不能收。”
裴珩砚环住她的腰,把那被退回的玉佩,珍重系在她的腰间。
他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搁在她肩头。
“没有圣旨的束缚,嫁给我一次,圆我这一个小小的心愿,可好?”
他此生,除了她,从未向任何人这般低声下气地求过什么。
裴稚绾眸光停驻在腰间玉佩上,眉眼间藏着他看不见的不舍。
明天自己便要离去,此后再无相见之日。
她知晓自己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作为补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此时,庭芜和淡茜走进殿内,将手中所捧之物,放置在案几上。
“殿下,您吩咐准备的东西都已备好。”
二人禀明后,退了出去。
“来。”裴珩砚执起她的手,从梳妆台前起身,移步至案几前坐下。
只见桌案之上,摆放着一把剪刀、一根红绳,还有一个酒壶。
裴稚绾抿着唇瓣,目光落于这些物件上,心中了然。
这些正是用于结发之礼的。
成婚之时,夫妻双方会各自取头上的一缕青丝,挽作同心结,以此象征夫妻二人的结合。
此礼蕴含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美好寓意。
裴珩砚拿起剪刀,递至她面前,“绾绾,你来结。”
裴稚绾垂眸,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把小巧的剪刀上。
沉默片刻后,她抬手,将剪刀接了过来。
她先是剪下自己的一缕发丝。
而后目光移向身旁之人,又打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
以往,他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如今倒晓得和她保持距离了?
“你往我这边靠靠,我够不着你。”裴稚绾晃了晃手中的剪刀。
并非她不愿过去,只是她本就身体虚弱,又穿着繁重的嫁衣,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裴珩砚很听话朝着她的方向挪近了些许。
也就一些些。
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望着两人几乎未变的距离,裴稚绾秀眉轻挑一下。
她算是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是想让自己主动靠近他。
裴稚绾暗自腹诽,选择认输。
她挪到他身旁,抬手抚起他的墨发,随着“咔嚓”一声,剪下一缕。
她将两缕发丝合二为一,指尖翻飞间,一个精巧的同心结成型。
紧接着,她拿起红绳,将其系好。
她满意地端详一番,递向裴珩砚,“给,结好了。”
裴珩砚接过,打开方才一同呈上的锦盒,小心将同心结放入锁好。
他俯身,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轻声呢喃:“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既然她对婚嫁之事有所抗拒,那他就不以世俗规矩束缚她。
当下的太子妃位,未来的皇后之位,他都会为她空悬。
只要她愿意乖乖留在他身边,他便觉得足够。
他甘愿默默等待,期待着未来某一天,她能回心转意。
裴稚绾心中哂笑,目光触及他那副卑微模样时,又不禁疼心。
这段所谓的 ‘夫妻’关系,不过是他一人单方面的认可罢了。
裴珩砚略过她平静无波的面容,取来两个酒杯,而后执起酒壶,往杯中注入清酒。
这酒是从东宫特意拿来的,他早已提前将同命丸融入其中。
他不敢赌,若是告诉她同命丸的事情,会不会大闹一番,到时候不肯服下。
只能瞒着她让她喝下,续她的性命。
裴珩砚手托酒杯,递向她,温声道:“来,我们喝合卺酒。”
裴稚绾接过酒杯,皓腕与他的手臂交缠,仰头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她鲜少沾酒。
一次是民间的果酒。
一次是隐月楼的烈酒。
此刻只觉这酒滋味奇特。
酒液滑过喉咙,一股苦涩蔓延开来,味道像极了药。
这酒并非辛辣,却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