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要借助薛晗的力量,远远离开他身边

作者:行夜白
    晚间,绣阁中灯火如豆,云鸾推开窗,望着夜幕下的烟波湖发呆。
    湖面水波荡漾,映着对岸的灯火,飘飘荡荡,她的心思也同这湖中的水波一样捉摸不定。
    她将那幅画拿了回来,又带走了父亲的几本游记回去细细来读,希望能有什么发现。
    可除了那画和那封写了一半的信,再也找不到关于她身世的任何秘密。
    晚间沈之珩让红药来传信,查到沈有窈同人暗中往来的信件,告诉她,季砚临可能还活着。
    “公子的人一直在找他,但是没找到。”
    红药说,“我们在肃州留下了很多人手,不可能找不到他,所以,他应当是被什么势力给保护起来了。苏老道朝中局势有变,不太利于公子,所以咱们可能要提前上京了。”
    苏正迁一介白身,并无功名在身,又曾做过叛王幕僚,却因着沈之珩的暗中运作,竟以“精通河工”之名破格擢入工部水司。
    更深一层的关节在于,今岁恰逢圣上欲重修大运河,沈之珩便举荐其为水司郎中。
    那些反对的御史们尚未回过神来,苏正迁已借着查阅旧档之名,光明正大地出入枢密院。
    更妙的是,这位置不高不低,既不会惹人注目,又能接触到六部往来的密函,倒是更加方便了远在江南的沈之珩控制朝廷动向。
    此举激怒了秦王一党,竟在朝中对沈之珩一再施压,这才逼得他打算提前上京。
    云鸾从头上拔下云钗,借着烛光细细打量,上面也并无任何特殊印记。
    她承认沈之珩是有手段的,若是将这根云钗交给他,他必能查出这其中的秘密。
    很快她又想到,父亲如今非要留在南疆,许是南疆有他想要的消息,或者,想要找的人。
    他要找的那个人,会是她那个亲生的哥哥吗?
    “哥哥……母亲……”她忍不住呢喃出声。
    胸腔中似有一只手,慢慢捏紧了她的心。
    为什么会忘了呢?
    当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会将过往的一切都忘了呢?
    那场惨绝人寰的、灭国之战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沈之珩若真是当年那个皇子,为什么得知她的身份后没杀了她?
    她十分清楚,沈之珩告诉她书房的秘密,便是要她自己去寻他问个明白,可是,如今的她,并不想见到他。
    她一想起那天晚上,他吻上来时,她的身体一刹那间的颤栗,她就有些害怕。
    因为这样的颤栗之感,她曾在梦中感受过。
    细数与她的生命产生过交集的男人,除了沈之珩和季砚临,没有别人。
    所以,当她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
    薛晗。
    要抓住薛晗。
    要借助薛晗的力量,远远离开他身边。
    云鸾看向那扇案屏。
    明日,她便能将最后一部分绣完了,若是能讨得祖母欢心,说不定她的婚事……
    于是,暂且将这心事搁下,又拿过那案屏,开始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一场雨过后,满园槐花都开了,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甜香,零落的花瓣沾着水珠坠在青石径上,像谁随手撒了一把碎玉。
    云鸾靠在窗边绣那案屏上最后一片青莲的花瓣,心中想着三叔的事。
    从得来的消息上来看,今日便是惯常给三叔诊脉的吴大夫上门的时候。
    昨晚,红药突然送来一样东西,云鸾接在手里才知道,是那枚她当初从沈之珩腰间偷过的玉佩。
    那枚玉佩作用不小,可以调动这府中甚至府外的所有暗线,但云鸾没用那块玉佩,而是用了自己更加信任的马婆子。
    心中正想着这件事,马婆子就来了她院中,道:“姑娘吩咐盯着三房那边的动静,老婆子派了人日夜守着院门和角门,连只苍蝇都没放过。可说来也怪,连着几日都没见着那位表老爷的影子。”
    她咂了咂嘴,“本来都备好了麻绳,就等着抓个现行,谁承想……”
    竟是有些可惜。
    沈之珩回来后寻了闫老来给祖母瞧头痛症,连日来服药针灸静养,已是好了许多,便将马嬷嬷拨到云鸾这边,帮她规整二房之事,好快些收拾好了上京。
    说是借来给她用,但也等同于送了,马婆子感激云鸾帮她找到孙子,做事自是尽心尽力,她忙完镜园中事,便整日在园子里晃荡,得了功夫便将沈府中大事小事都来说与她听。
    “急不得。”
    云鸾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中的线,“俗话说得好,'偷腥的猫儿总要回头'。咱们过些日子就要离开扬州了,他们若真有勾当,左右不过这几日。你且回去告诉底下人,好生守着便是,总会有鱼儿咬钩的时候。”
    马嬷嬷应下出去了,观棋却是匆匆忙忙地回来,拉住阿采就是一顿嘀嘀咕咕,阿采蹙眉听着,不住点头,时不时朝云鸾那边看上一眼。
    云鸾有些好奇,便唤她们两个:“你们在那说什么?也过来说给我听听。”
    观棋这才走过去,站在云鸾面前,“小姐,奴婢确实听到了一件事,是关于大公子的。”
    观棋和听雪虽是沈老夫人给了云鸾的,但两人都是谨守本分的人,先前在老夫人那里,也都是踏实做事,只盼着将来老夫人能将两人指给一个好主子。
    她们如今跟了云鸾,倒是真的一心扑在云鸾身上,云鸾不苛待她们,也不拘着她们,时常放她们回松鹤堂那边跟昔日的小姐妹聊天玩耍。
    此刻云鸾问起,便仔细将听来的事情回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告知云鸾:
    “姑娘可知道今早松鹤堂的事?芳菲姐姐说,大公子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正撞见大夫人出来,大公子规规矩矩行礼,大夫人却像见着鬼似的,侧身避开了!”
    听雪正在一旁给云鸾沏茶,听闻这话手上一顿:“亲母子竟生分到这般地步?”
    观棋摇摇头,“等大公子进去了,说了两句话,老夫人就突然提起五小姐,说五小姐关在牢里半个月了,到底是沈家的女儿,又马上就要上京,希望大公子前去斡旋一番,将五小姐放出来。”
    阿采听了却是不高兴,“那五小姐做出这种事,差点害了姐姐,还想出来,想得倒美,老夫人也……”
    “阿采,住口。”云鸾打断阿采。
    阿采恍然,再也不敢乱说。
    云鸾倒是能理解祖母。
    她虽也承欢祖母膝下,祖母也喜爱她,可说到底,她并不是沈家亲生的。
    沈有窈不一样,她身上流着沈家的血,血浓于水,当祖母气消了之后,自然会心疼自己的亲孙女。
    观棋觑着云鸾的神色,声音又轻三分:“据说大公子当即搬出我朝律法,说五小姐勾结罪王世子谋害嫡姐,按律当流放三千里,听芳菲说,当时,老夫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听雪的心也被勾了起来,担忧地问道:“那……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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