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夺命狂奔

    他们每去一家店，都会把墨江即将决堤的事情再次告知一遍。
    这会儿还能开店的基本上是不太相信墨江会决堤的店家。
    有的店家看他们这样夸张地买东西，原本不相信的心，动摇了几分。
    在他们走之后也关了店。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东西都卖完了。
    街上还开着的店铺已经所剩无几。
    经过江家和官府的宣传，墨江即将决堤这件事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几乎传遍苍岩城每一个角落。
    苍炎城门大开，让所有人能快速离开。
    此刻的苍岩城，像一锅煮沸的粥，不管是信与不信的人，都裹挟进这场仓皇的奔逃中——
    裴玄和裴妗虞二人不再耽搁，驾着马车往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内人多，速度相对慢些。
    但出了城，上了官道，马车的速度便快上许多。
    官道上不止有他们这辆马车，还有许多其他的马车。
    唯一相同的是，每一辆马车的速度都十分之快。
    就在这时，前方一辆马车在疾驰中忽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车轮轴不堪重负，‘啪’地一声断开。
    整个车厢轰然倒塌——
    车夫被甩出马车，额头撞到树上，眨眼间就没了声息。
    马匹受惊扬起前蹄，绑缚的一侧绳索瞬间崩断，带着车厢朝他们的马车直直撞来！
    裴玄瞳孔微缩，勒紧缰绳试图避开。
    马儿是避开了，但车厢却无法及时转向。
    千钧一发之际，裴玄把裴妗虞按进怀中，跃下马车，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噶了么也跟着跳下。
    “轰——”
    在他们跳下的刹那，后方的三四辆马车因为来不及减速，也跟着撞了上来。
    他们的马车被夹在中间，压得四分五裂。
    “可伤着了？”裴玄指尖拂过裴妗虞发间沾染的草屑，声音有些冷。
    裴妗虞摇头：“我没事，三哥有没有受伤。”
    “无事。”裴玄放下心来，只是目光落在他们的马车上，冷声道：“马车毁了，我们需抓紧时间。”
    裴玄走到已经四分五裂的马车上，从废墟中找出剑，这才拉着裴妗虞重新上路。
    他原本用的是软剑，软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注入内力，就会变得锋利无比，非寻常之剑可以比拟。
    如今他不便用内力，自然就换了一把剑。
    不过软剑同样还是绑在腰上，以备不时之需。
    但没走两步，裴玄衣摆就被人拉住。
    是前方那辆最开始出事的马车。
    车厢里钻出个受伤的人，满脸是血辨不清面貌，但光看衣着，便知是个富贵人家。
    “救...救我，吾乃苍岩城敬王，你若救我...”
    苍岩城萧敬，那老东西的长子。
    亦是曾经欺辱过他的人。
    裴玄眸底寒冰凝结。
    寒光闪过——
    一截手指在泥浆里滚了几圈。
    “敬王殿下，您的手指...”裴玄缓缓勾起唇角，剑尖轻挑，指向泥浆中那节苍白的断指，嗓音里带着遗憾：
    “好像掉了一只。”
    萧敬机械地转过头去，待看清泥浆里的那物之时，瞳孔骤缩！
    “啊——！！！”
    惨叫声撕破雨幕。
    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因剧痛而扭曲，他终于看清了执剑人的面容。
    在看清的那刻，眼底浮现茫然：“你...你是何人？”
    裴玄并未回答，嗤笑着收了剑。
    扫了眼远处的怒江，拉着裴妗虞继续跑。
    裴妗虞跟在后面，边跑边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三哥削了他的手指，或许那个人是坏人，又或许那个人是三哥的仇人，不管是什么，总是有原因的。
    裴妗虞只是奇怪，为什么不杀了他，不怕他后面找他们的麻烦吗？
    裴玄道：“他还有用。”
    裴妗虞转头看了眼蜷缩在泥水中的那人，好奇道：“有什么用？”
    裴玄微凉的嗓音自雨幕中传来：“赤霄王有七子，让他们先自行清理些废物。”
    也省得他一个个杀过去。
    身后隐约传来萧敬撕心裂肺的咒骂声，但很快就被暴雨吞没。
    裴妗虞和裴玄二人在泥泞的官道上疾行。
    他们超过一个又一个奔逃的百姓，速度始终没怎么慢下来。
    裴妗虞不由得庆幸，幸好她在绵亘上锻炼出了长时间逃命的功夫。
    幸好出了绵亘山后她也不曾懈怠。
    才能在关键时刻不拖后腿。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隆声。
    她下意识回头——
    幻境中出现过的场景映入眼帘。
    只是这回身处其中，更加震撼。
    一道浑浊的巨浪如狰狞的恶兽，张开嗜血的獠牙，摇摇欲坠的堤坝在它口中如同薄纸。
    瞬间就被粉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脚下的大地，仿佛都因为洪水的冲击而在震颤。
    惊叫声四起——
    “墨江真的决堤了——”
    “洪水来了，快跑啊！”
    众人不要命地跑狂奔——
    泥浆飞溅的官道上，人群像被飓风撕碎的蚁群，仓皇四散。
    有人被草鞋绊倒，还未来得及爬起就被后方涌来的人潮踩进泥水里；
    妇人裹着孩子的襁褓被挤得歪斜，险些脱手；
    白发老者干脆丢了拐杖，手脚并用地爬向道旁的树。
    裴玄眸色沉着，同样拉着裴妗虞不要命地跑。
    他们虽然已经逃离了决堤点，但堤坝内里早就处处溃烂，其他地方坍塌也是迟早的事。
    说时迟，那时快！
    后方又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第二道洪锋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席卷而来——
    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断裂的树木、碎石，像一头失控的巨兽，咆哮着吞噬一切。
    “三哥！”裴妗虞心跳如擂鼓，脚下却半点也不敢停。
    浑浊的洪水如千军万马般咆哮着向他们冲来——
    所有人夺命狂奔。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喊道：“前面有山！”
    裴玄目光一凝，突然转向：“来不及了，往高处跑。”
    他们偏离官道，冲向边上陡峭的山。
    山坡上已经站了人，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身后传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轰鸣。
    汗毛瞬间立起。
    裴妗虞猛地回头。
    只见浑浊的洪水已经吞没了官道，跑得慢的百姓瞬间被卷走，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出。
    “别看。”裴玄掰回她的脑袋，沉声道，“ 继续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