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哥要去哪里？

    谢遂晏愣在当场，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如雷，他咽了咽口水，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顾墨言，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烧穿。
    沾着汁水的苹果在眼前晃出虚影，谢遂晏喉结狠狠滚动两下，指节攥得发白……
    顾墨言歪头轻笑，拿着削好的苹果在谢遂晏面前晃了晃。
    “要吃吗？遂晏…”
    谢遂晏连忙轻咳出声，扭头垂眸，用手握紧成拳头放在自己的嘴边，掩盖住自己脸上浮现出来的薄红。
    “吃的。”
    顾墨言就将果子放在盘里，先拿了湿纸巾过来，伸手出来，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谢遂晏。
    谢遂晏心里一软，知道顾墨言的意思，乖乖地把手伸过去，被顾墨言抓住，拿抽出来的湿纸巾细细地擦拭着谢遂晏的手心和指节。
    才再次拿起苹果递给谢遂晏。
    “尝尝甜不甜，不够还有。”
    “难道还可以给我削属于我的苹果吗？”
    谢遂晏的尾音还没落地就懊悔得想咬舌，他仓皇别开脸。
    阳光照出来的倒影里，顾墨言垂眸抽出湿巾，丝绸衬衫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骨内侧那颗朱砂痣。
    谢遂晏没想到自己这么情绪上头，问完以后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噎了半晌，就想要连忙打哈哈掩盖下来自己的失态。
    顾墨言吐了一口气，笑声发闷，眼里满含着星子，语气轻柔。
    “嗯，还有很多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苹果。”
    “有很多的。”
    谢遂晏没说话，咬了一口苹果，感受到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流出禁果一样危险的甜。
    好甜…甜的他发齁，甜的他发腻……
    甜的他心悸脑袋都发昏，浑身止不住的酥麻和颤栗。
    顾墨言看着谢遂晏微微泛红的脸颊，扭头看了看打的吊瓶。
    确认还没打完，心下放松起来。
    “怎么样？肆意买过来的苹果……应该挑的还不错。”
    谢遂晏嚼了嚼，又有些惊讶，转过头看着顾墨言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怀疑。
    “什么？他给我买的！”
    顾墨言笑出声，点点头看着面前年轻人露出一副崩溃的神情。
    “是肆意特地为你买的。”
    ［他给我买这个干嘛，前几天还差点跟我打起来呢。］
    谢遂晏只能也笑着嘴角抽抽，假装掩饰着自己心里的不可思议。他咽了咽口水，这下感觉真的有些头疼起来。
    ［为什么给我买？先礼后兵……］
    ［还是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
    谢遂晏一想起那天的针锋相对，和自己领口上被顾肆意看到的那个口红印子。他就心里不舒服。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下谢遂晏是真的感觉有些棘手。即使顾墨言那天并没有怪罪他，相反还为他说话……
    但是，谢遂晏又悄悄扭头看着顾墨言，被顾墨言抓了个正着。
    水汽氤氲了顾墨言瞳仁的琥珀色带着蜜意让他谢遂晏浑身像被放在了甜罐子里一样，裹了一圈糖汁……
    他浑身一愣又低下头吃苹果了。
    ［不妙…不妙……虽然这样说很不厚道。毕竟人家也给自己买了现在手里吃的这个苹果……］
    ［可是…总感觉会在某一天发作。］
    谢遂晏皱着眉，感觉前路漫漫，困难极其多。
    顾墨言看着谢遂晏鬼鬼祟祟心不在焉的样子，也皱了皱眉，开口轻声说。
    “怎么了…遂晏，是不喜欢吃吗？还有别的水果。”
    “想吃别的也可以的。”
    谢遂晏回过神连忙摆手。
    “不用的，不用的。”
    “好吃的…你给我的，我都觉得好吃。”
    “真的…因为是你给我的。”
    谢遂晏带着真挚的眼神朝顾墨言望过来，可那双黑色眼睛里带着的情绪像是密不透风的墙亦或是一个不知来路的黑洞。
    总是要把人吸进去才会看到颜色。
    顾墨言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遂晏每次总能绕到这些方面上来，话语里带着的专属名义的暗示让顾墨言每次都措手不及。
    他只能点头，撇开话题。
    “好…如果还想吃可以跟我说。”
    顾墨言抬头看看吊瓶，看见药瓶里的药水已经快要没了，心下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去拿医生送过来的其他调制好的药瓶。
    脚步有些快，像是要逃离一样。
    谢遂晏看着顾墨言微微俯身，西装勾勒着腰线，蝴蝶骨从衣服处透出来。
    谢遂晏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他伸出舌尖慢条斯理舔过虎口溅到的汁液。浑身发烫的停不下来，眼神停也不停的直勾勾地看着顾墨言的背影，三下五除二愤愤的把苹果咬完。
    清脆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响的谢遂晏心里一团乱，响的顾墨言微微一滞。
    谢遂晏看着顾墨言停顿的样子，又故意把嘴里的苹果嚼得嘎吱作响。顾墨言做什么，眼神就跟随到那里。
    ［哥要走到哪里去呢？］
    ［还能走到哪里去呢？］
    ［啊…想咬别的东西…］
    谢遂晏脸颊泛红，眼神微微眯起来，黏稠地带着丝网，紧紧裹住住顾墨言的身子。
    顾墨言被谢遂晏的眼神盯得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被后背传来的其中的侵略性和占有欲烧得背后发烫。
    又觉得自己是在疑神疑鬼，或者说的更不好意思一点，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顾墨言只能掩盖下所有的神色。
    回过身去依然端的满面春风，笑意暖人……
    谢遂晏看着顾墨言转过身来，也就跟着笑着扯起嘴角，眼里浓郁的黑又在一瞬间轻轻散去，就留下一副无辜的表情。
    顾墨言硬着头皮过去，提了一口气，绷着身体把遂晏的药瓶换掉，他有些莫名的紧张，怕自己扯到输液的导管。
    又怕别的出现，心里有些没由来的慌。
    直到药瓶换完，顾墨言咬着牙松了一口气，双手垂下，却被谢遂晏带着凉意的手覆盖住惊得浑身一抖。
    谢遂晏阴鸷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带着阴湿和凉意，像蛇一样的紧紧缠绕在了顾墨言的身上。
    “哥…想走出这间病房吗？”
    尾音裹着蜜糖般的黏腻，顾墨言的后背却沁出一些冷汗，他分明看见少年瞳孔深处腾起的黑雾，那团曾在午夜深处完全显露的阴鸷，此刻正化作沥青般的物质顺着自己的西装爬上来。
    谢遂晏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顾墨言的手腕，顾墨言浑身颤了颤才勉强维持住嘴角弧度。
    “该换药了，今天会一直照顾着你的。”
    谢遂晏的拇指精准压住顾墨言腕间的青筋，像毒蛇绞住濒死的雀鸟般缓缓施力：
    "哥怎么在抖？"
    “是不是冷？”
    顾墨言垂眸停顿半晌，看着谢遂晏又状似稚子一样的无辜。
    软言细语地回复。
    “没有…”
    走廊外传来轮椅的声音，却掩盖不住此刻顾墨言的心跳。
    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混着药液滴答声，奏成献给魔鬼的一首祭祀曲。
    顾墨言微微挣脱开谢遂晏的手，转头掩饰的又走开，准备倒一杯水给谢遂晏，嘴唇泛白，是该喝点水了。
    他想走，又再度被谢遂晏拉住手腕。顾墨言被谢遂晏拉的一顿，整个人侧身转倒在谢遂晏旁边，顾墨言有些微微受惊瞪大琥珀色的眼睛，眼里泛起水光。
    顾墨言连忙调整姿势，怕自己压到谢遂晏，谢遂晏伸手先捂住了顾墨言的嘴。
    他歪着头，朝前探头，无限拉近跟顾墨言的距离。
    “哥？”
    “再给我削个苹果吧。”
    “好吗？”
    “就在我旁边…”
    “我不要喝水的，我不渴的…”
    “就在我旁边…待着吧…”
    “嗯？”
    顾墨言的手腕微微泛着胀，看向谢遂晏眼里若有若无的癫狂，反而回神笑出声音了。
    他直起身子看向谢遂晏不解的眼神，手指屈起敲了敲谢遂晏的额头。
    “想吃？那也得先喝水才行。”
    “遂晏再动手动脚，我就要叫别人来照顾你了。”
    “会比我更细心，更有专业知识。”
    “你的伤会好的更快”
    那只拉着顾墨言手腕的手立马放下了，谢遂晏又重新变得规规矩矩起来，眼里可怜兮兮地带着乞求和歉意。
    “哥…我错了…”
    “都听你的。”
    “对不起…”
    顾墨言笑着没回话，走过去倒了杯水递给谢遂晏，重新坐在椅子上，有些冷笑着看着谢遂晏。
    “渴吗？”
    谢遂晏连忙点头。
    “渴…好渴。”
    他接过水杯，一仰而尽。放下水杯后就直勾勾像只小狗一样的看着顾墨言。
    顾墨言面色不变，微微有些寒意从眼角冒出，惹的谢遂晏心里咯噔一下。
    顾墨言从果盘里挑了个苹果，望着谢遂晏。
    “遂晏想吃苹果？”
    谢遂晏乖乖点头，身子快要向前倾贴到顾墨言身上。
    ［糟糕……自己太过火了…以后不能这样毫不伪装。］
    ［完了……］
    谢遂晏纠结中，拉着被角细细闻着从自己身上传来的雪松香，心里又爽又麻。
    顾墨言看着谢遂晏紧张的神色，终于没忍住低眉浅笑。阳光照射出来流转的光斑吻过泪痣，成了融化的金箔，顺着桃花眼弯成的月牙缓缓流淌，从冰棱化作了初雪将融的露珠。
    美的让人心惊。
    他轻声开口，是清脆的玉相撞带出一丝沁人心脾却又温热的音。
    “不逗你了。”
    谢遂晏松了一口气，知道顾墨言没有在生气，刚才真的把他有些吓到了。
    一瞬之后谢遂晏又眯起眼睛看着低头为他削苹果的顾墨言。
    ［完全被拿捏了啊……］
    ［可是还是好高兴。］
    顾墨言心里被谢遂晏搞的无奈又好笑，快速削完苹果递给谢遂晏，谢遂晏连忙接过又挤出一副甜甜的笑容给顾墨言看。
    顾墨言再度笑出声，伸手敲了敲谢遂晏的额头。得，想吃就吃吧，省得打趣他……
    顾墨言微笑着看谢遂晏吃苹果，病房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他和谢遂晏对视都看到对方的警惕。
    顾墨言起身去看，心里知晓不可能是顾家人，肆意有事基本不会再回来，其他人他也没有去主动告诉。
    顾家svip的病房安保性做的极强，如果没有相关证明基本不可能走到这来。
    而且是在他和遂晏的这间房里。
    顾墨言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生气，江家到底有完没完，擅自调查病房信息，甚至直接派人来到门口。
    打的一个好计谋，够烦人的……
    顾墨言没打开门，知晓门外的人一定是江门的心腹和助手，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他转头看了看谢遂晏坐在床上拿着苹果望着他的样子，心里泛着软。
    所以也一定对遂晏现在的状况成为过加害者，顾墨言烦的脸阴沉下来，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打开特助聊天框。门外的人就让他们先等着吧…
    “实施cj计划，断绝江家这条门路的所有生机。”
    收完手机，顾墨言才开门，冷冷地抱着臂看着门口对他点头哈腰的一群人。
    “来干嘛？”
    “嘿嘿，顾总，您别生气，我们是江总派来的，这不少爷都住院了，来送点东西。”
    ……
    顾墨言已经被江家的操作惊得说不出来话了，漂亮话说给谁听呢？
    人也是他们打的，现在装作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给谁看呢？
    他心里越发烦躁。
    “东西放下吧。然后你们可以直接走了……”
    “可是……” 那人搓着手，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没有可是，不走的话就把送过来的东西再原封不动地拿回去。”
    “顾家不会稀罕这些东西，摆清自己的位置。”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
    顾墨言罕见地发了火，也没有好言好语的去对待。
    江家的这一群人真的是不值得别人尊重地对他们。
    谢遂晏看着顾墨言冷淡的声音飘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面，拿起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谢遂晏，你纯傻逼。］
    他低头，找到白观音的聊天框发下消息。
    “行，我已经成功出来了，别担心了，还有咱们之前讨论的那个计划。”
    “不想再等了，直接开始吧。”
    “这一次江家必须付出点什么代价……”
    江家那么危险的地方，让顾墨言一个人来即使有人陪着，谢遂晏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江家真的是活腻歪了……］
    “不再等等？”
    “啰里啰嗦的干嘛？”
    “……你这简直狗咬吕洞宾。还担心你呢……”
    “得得得，你也别跟我说了，不想听你说话，我知道了，立马去。”
    “正好，我也烦死那群人了。”
    顾墨言关上门回过头看着谢遂晏急忙放下手机的样子，他走过去。正准备开口……
    谢遂晏立马拿起手机。
    “咳咳……我没有跟别人发消息，是观音。”
    “你看……”
    顾墨言就随便看了一下，低下头抹去谢遂晏嘴边的碎屑。
    “我只是想问苹果吃完了吗。”
    谢遂晏脸爆红，疯狂点头，又用被子使劲盖住自己。
    “有点冷吗？”顾墨言有些担忧地问。
    “有点……” 谢遂晏掩饰的开口
    “但是没关系，我盖了以后就好很多了！”
    “好，冷的话我让他们送一床厚被子来。”
    “谢谢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