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请”人

    军校医院
    谢明安低头看一眼检查报告单，再看一眼阴沉着脸坐在一边、剑不离手的云川，长叹一声。
    这校医院的VIC真不白办。
    半年回本，甚至还赚了。
    谢明安看CT图片上的多处骨折，道：“我真的很好奇，墨谦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把他打出三十四处骨折。”
    云川不语。
    谢明安也不执着。
    上个学期相处下来，谢明安对云川还算了解，知道这小beta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无论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行。
    检查单很厚，全部是第九军区调来的设备和人过手，加上他这个第八军区总长盯着，几乎没有泄露可能。
    看完检查单，谢明安收入空间扣，发消息吩咐自己带来的副官去销毁电子检查数据。
    这个工作之前是谢明安做。
    但现在有副官，自然是交给通过考验的副官去做。
    放下光脑，谢明安道：“你不是小孩子，不能因为墨谦对你纵容，你就在公共场所把人打伤成这样，要不是战神提前抢过训练室的控制权限，你这些行为肯定要出事……”
    听见“战神”二字，云川分出一小道目光，落在躲进机甲匙瑟瑟发抖的战神身上。
    感受到数据一阵紊乱，战神做梦……不对，智慧智能不会做梦。
    不管了，反正战神怎么着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数据生命，有一天居然能感知到类似人类口中疼痛的感觉。
    疼的战神想死。
    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来，战神在机甲匙里骂天骂地骂墨谦。
    肇事人云川只是一眼，便事不关己收回目光。
    要不是战神在他背后放冷枪，他不至于受伤，没有受伤，他便不可能被墨谦强行结契。
    战神自找罪受，云川不会给出怜悯。
    谢明安在一旁絮絮叨叨。
    云川因为被迫结契，心情不大好，难得开口呛人。
    “不说话没人当你死了，闭嘴。”
    谢明安：“……”
    谢明安诧异看一眼云川：“你吃爆炸弹了？”
    云川以前也有不耐烦的时候，但大多表现为转身离开，或者眼不见心不烦。
    像今天这样失礼回呛。
    第一次。
    云川不想回应，暂时封闭五感，闭目养神。
    缔结生死灵契，意味着两方一部分神魂再次联系在一起，墨谦若是有清醒迹象，云川第一个发现。
    谢明安看云川着架势，知道他在等墨谦清醒，干脆用“正当理由”帮云川请假。
    他也是当过阿瑞斯军校首席的人，知道首席的特权有哪些，只要请假不超过特权次数，出勤什么全部保优。
    请好假，谢明安没有离开，而是就地处理一些第八军区的公务。
    谢明安怕自己一走，云川一剑捅死墨谦。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一人坐一张小软凳，安安静静，互不打扰。
    直到三个小时后，晚上十一点过。
    云川突然站起身，一旁的谢明安吓一大跳。
    谢明安拍拍胸脯，缓解惊吓：“你要干嘛？”
    云川不说话，抱着剑朝病床走去。
    谢明安见状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就要抓云川衣服，阻止他靠近墨谦。
    谢明安急道：“不是你要干什么？！有什么矛盾后面心平气和协商解决不好吗？你别动手，再动手墨谦真的会死的！”
    谢明安没拉住，反而被云川拖着走。
    幸好阿瑞斯军校校服质量极好，不然现在这种情况，很可能撕破衣服。
    云川选择性回答最后一句话。
    “不会死。”
    谢明安真恨不得把人敲晕扔出去。
    一路拖拽到病床前，云川对着病床上的人道：“醒了就睁眼。”
    谢明安瞥一眼病床上的alpha，麻醉药效还没过，最早都要明天早上才能清醒，这个时间段墨谦不可能醒。
    谢明安正要开口，就见云川持剑用力戳向某处。
    谢明安：“……”
    胯下凉嗖嗖的。
    谢明安松手。
    谢明安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最近什么破运气，身边一群变态或不稳定人物，他想回第八军区了……X﹏X
    “不、不是……这么多年了，你温柔一点不行吗……”
    回答墨谦的，是云川上提的剑身。
    谢明安诧异看向墨谦：“你、你你、你醒了？”
    不应该啊？
    麻醉剂量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墨谦没回答谢明安，反倒让谢明安出去，同时带着装有战神的机甲匙离开，将这间病房四周清空，强制接管控制权限。
    谢明安不理解，但他还是出去按照墨谦说的办。
    同时让自己副官通知隔壁第五分军区，准备好军工材料，以便随时修复破碎的军校医院。
    病房内，墨谦缓缓靠坐在病床上。
    墨谦面上依旧带着笑，这一次看向云川的眼神，是云川很熟悉、看了几百年的欠欠的笑容。
    墨谦：“好久不见，看来你到的时间，比我晚五年的样子。”
    确定墨谦就是第三任剑主，云川自然猜到墨谦比自己先来到这个世界。
    云川大概能猜到原因，墨谦本来就是人，与星际世界的人本源上极其相像。
    不想被此方世界意识抹杀，必然需要顺应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
    比如ABO三性。
    墨谦在原本的人类基础上变成alpha，所需时间自然比云川从零到一、从灵体到半人类实体beta地少。
    云川目光冷冽：“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本尊存在。”
    墨谦点头肯定：“是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想认出都不行、啊——”
    云川手腕用力，剑身翻转，墨谦某个部位传来恨不得人生重开的疼痛感。
    剑被随手扔在地上。
    脏。
    “你最好祈祷生死灵契永不解除，不然……”
    “不然你就杀了我？”
    墨谦隐含痛苦的声音，打断云川的话。
    他抬头与云川直视，笑意的眼底，是云川看不懂的执着。
    他一字一句道：“云川，我说过，你是我的剑，你——杀、不、了、我。”
    “铮——”
    云川分离出自己的剑身，剑尖与墨谦眉心只有毫米之差。
    只要云川想，墨谦的生死不过云川一念之间。
    墨谦笑着往前凑了凑，轻轻抵在剑尖上。
    “你以前杀不了我，现在更不能杀我，以我现在这个异世界的重要，世界意识肯定会清查我身边的人，到时候你也会死，就这么不想承认这一点吗？”
    “天、上、天、下、第、一、神、剑。”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相望无言。
    沉默的对峙中，云川率先动作。
    云川剑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墨谦悬着的心也悄然放下。
    但还未彻底放下，墨谦突然被云川拽下床，疼得墨谦嘶牙咧嘴。
    墨谦挣扎：“不是！你干什么？你一个神剑到底为什么这么小气？！还记仇？当年又不是我强拉着你结契！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的我好吗？当年我条件也就那样……”
    云川拖垃圾一样把墨谦拖出病房，让站在外面的谢明安都看傻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等等
    不是，他眼花了吗？
    云川手中拖尸体一样的人是墨谦？
    太过于震惊，导致谢明安都没注意墨谦说话内容。
    倒是云川开口唤回谢明安。
    “贝琳达小姐在哪里？”
    谢明安愣愣回答：“贝琳达小姐刚到军校星，再过几分钟过来……不对，你为什么要把墨谦拖在地上！？”
    话到一半，谢明安猛然回神。
    云川还没说话，墨谦先爆了。
    墨谦炸毛道：“云川！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是敢赐福，你信不信我和你缔结道侣契，咱俩……”
    “砰！”
    巨大的声响，谢明安只感觉眼前一花，视野再次清晰，便是云川单手摁在墨谦头上，而墨谦面部朝下砸在地上的场景。
    沉默，是今晚的主题。
    云川起身，丢下一句“治疗好”，转身离开军校医院。
    被命令的谢明安：“……”
    等等，墨谦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
    第二天
    星期二的课程挺满，云川没有请假，照例和几位一日室友坐最后一排。
    不过比起上学期，后面成为了云川四人的专属区域，中间有五排的间隔带。
    姜梦溪一如既往地拿不住分寸八卦。
    身为哥哥的姜程溪深感疲惫，甚至心想云川要不把自己妹妹打进急救室算了，长个深刻的教训，自己也轻松些。
    不过也只能想想。
    姜程溪怕云川一出手，自己抱着妹妹骨灰哭。
    姜梦溪“悄悄”道：“云川，你昨天真的去找墨上将了？听说出事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云川难得用“没事”二字搪塞。
    三人敏锐发觉不对劲。
    姜程溪眼疾手快拉住自己那准备追问的妹妹，眼神威胁妹妹不准说话。
    没人拉王佳杰，但王佳杰也察觉云川今天心情不大好，只说没事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和他们说，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很快，授课教师伴随上课铃进入。
    别人上课，云川继续认字。
    不是错觉，云川能感受到，在与墨谦缔结认主灵契后，他认字的速度要快上些许，在他脑海中模糊的意思，清晰了许多。
    这代表灵物的限制被撤去一部分。
    云川想，这勉强算认主契的唯一好处。
    想起认主灵契，云川没忍住，一个生气，全息电子笔化为点点数据粒，消散在空气中。
    云川若无其事调出全息电子笔，继续写字认字。
    云川小剑灵默默生气，这种时候，墨谦都不敢凑上去挨揍，但就是有人不识好歹，要惹云川，顺带连累墨谦。
    “打断一下，首席会。”
    门口传来声音，教室内所有人看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人，看校服，确实是首席会成员，而且教室好多人还认识。
    授课老师推了推眼镜，询问首席会来人做什么，是不是找人。
    毕竟，首席会上课时间打断授课，一般都是有事找人。
    这个有事，十之八九不是好事。
    果然，首席会是来找人的。
    找的人还很出名，是军校无人不知的存在。
    “我们找云川同学，还请云川同学跟我们去风纪处走一趟。”
    风纪处，不是军校学生负责运作，而是退役还想再工作，或者缺钱的退役军官负责运作，对于退役军官的文化要求不是很严格，但品行要求极其严格。
    一般学生被叫去风纪处，回来的时候十之八九拿着处分警告。
    坐在云川身边的三人一下就紧张起来。
    他们隐约知晓原因。
    王佳杰不安地瞄视云川，再看看门口的三位首席，没忍住拉了拉云川的衣袖。
    桌子底下，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王佳杰摆手，比口型，示意云川别去。
    他们三人意外成为首席后，假期异常激动，便把学生手册中关于首席特权的几十页，一字一句阅读牢记。
    所以比起云川，他们三人对阿瑞斯军校的首席特权要更了解。
    风纪处传唤学生，一般学生必须当天就过去。
    但若是首席，可以适当延长时间，这个时间不超过三日。
    王佳杰看云川眼神，就知道云川没理解，于是，平日里乐于善交，避着这些惹不起的贵族子弟走的王佳杰，头一次正面对上。
    王佳杰站起身，大声道：“现在上课时间，学长贸然进来打断教师授课，算不上礼貌。”
    “而且云川同学是军校首席，按照最新版阿瑞斯军校学生手册，风纪处若是找云川，首先通过军校内网发消息通知，同时风纪纠察机器人单面告知一次，三日后不去，再由风纪处人员当面请人。”
    “几位在上课时间大张旗鼓请人，未免过分了点。”
    姜梦溪悄悄竖起大拇指，真棒。
    大拇指只竖了一秒，一秒后，姜梦溪埋头翻找自己的光脑联系方式。
    她记得有一次墨上将因为云川的一些事情，加了自己的好友，因为一直没联系，她又不敢置顶怕被发现，所以在很后面。
    翻了好一会儿，姜梦溪终于翻到，发消息求助。
    【姜梦溪：墨上将你好，我是云川的同学】
    【姜梦溪：贸然叨扰实在抱歉，但真的有点事情】
    【姜梦溪：首席会有人“请”云川去一趟风纪处，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求求您帮个忙，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