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愿赌

    本章可能有一丢丢虐，不想看可以跳了
    费雷泽的晨光穿透稀薄大气，在冰原折射出七彩光晕。彦的睫毛颤动时，感知到脸颊正贴着某种温暖织物——李民的白色长袍裹着她褴褛衣衫下的身躯，金丝滚边的衣襟残留着雪松与硝烟混杂的气息。
    "醒了？"李民的喉结在她头顶两寸处滚动，声带震动的触感清晰传来，嗓音像砂纸磨过冰面。他脖颈处新添的混沌灼痕泛着暗红，那是昨夜强行催动基因引擎的代价。彦发现自己整个人陷在他臂弯里，右腿无意识地搭在他腰际。天使的敏锐听觉捕捉到对方胸腔里紊乱的心跳，频率比面对混沌邪神时还要急促三分。
    她故意仰起脸，鼻尖擦过他冒出青茬的下颌："怀里抱着绝世美丽的天使......"尾音拖得绵长，满意地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臂骤然紧绷，"却连手指都不敢动？"
    彦尾音勾着天使特有的空灵颤音，"是我不够好看，还是你不行？"
    李民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绷紧。透过薄薄的白袍，彦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紊乱的心跳——这具斩杀过白劳德的躯体，此刻竟因为她的调笑泛起不正常的体温。
    "别闹。"李民偏头看向远处崩塌的冰峰，晨光在他耳尖镀出淡红，"你基因引擎过载需要静养......"
    彦突然翻身跨坐在他腿上，裹着的长袍顺着肩头滑落。晨曦穿透褴褛的衣衫，在她近乎赤裸的肌肤上镀了层金边，那些昨夜被混沌腐蚀的伤口正在神圣编码下缓慢愈合，宛如雪原上绽开的血色蔷薇。
    "我现在能量耗尽得像个凡人女子......"她俯身时发梢扫过李民紧绷的唇角，"就算你趁虚而入做点什么......"冰凉的指尖抵住他脖颈跳动的血管，"我也反抗不了呢。"
    天使的唇擦过他滚烫的耳垂："你心跳得好快啊，小哭包。"
    "彦！"李民猛地别过头，喉结剧烈滚动着，"把衣服穿好！"
    人类之主慌乱别开脸的动作让她想起七千年前在达斯莱特监狱，那个连给她递雪糕都会脸红的小男孩。
    "看着我。"彦捧住他的脸强行转回来。李民的墨色的瞳孔剧烈震颤，虹膜表面倒映着她凌乱金发下泛红的面颊。天使的拇指按在他唇上，昨夜激战时冷静自持的人类之主，此刻连呼吸都在发抖。
    "那句'最在乎的挚爱之人'......"彦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是在说谁？"
    李民的喉结上下滚动，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你听错了......"
    "哦？"彦突然咬住他的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七千年了，说谎时睫毛抖动的毛病还没改？"她故意将气息呵在他耳后，"当年给任昕妤补习时也是这样，她弯腰捡铅笔的瞬间露出后腰肌肤，我都能清晰感受到你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以及意识海里炸开的粉红色数据流......"
    彦突然怔住。
    破碎的记忆如潮涌来——七千年前的地球，青年李民面对任昕妤的告白时，也是这样躲闪的眼神。
    记忆如达斯莱特星的流星划过。彼时刚成年的李民被任昕妤堵在实验室，少女踮脚时发梢的樱花香与此刻自己垂落的金发重叠。彦忽然理解了当年任昕妤的眼泪，当满腔爱意撞上这种克制又隐忍的回避，远比直白的拒绝更伤人。那时是为了自己，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彼时的天使透过暗位面旁观，还没法理解少女眼底的黯然，却不知千年后自己会成为被这种眼神刺痛的人。
    "原来被这种目光注视..."彦的指尖抚上李民颤抖的唇，"比被王浩撕碎羽翼还要疼。"
    情爱如棋盘，若注定死局，四目劫杀，坐守孤城，我该如何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我终究与任昕妤不一样，我是骄傲的天使，我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感，我不会像任昕妤那样只是在你身后祈求你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若生命真是一场盛大的豪赌，那么我愿意拍桌下注。
    "看着我。"彦的声线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七千年了，你还要逃多久？"
    “你不是答应过我，等一切平息......”彦的声音变得哽咽，“就与我一起平静地生活吗？”
    李民突然发力将她掀翻在冰面，白袍在挣扎间彻底散开。他单膝卡在她腿间，手掌撑在她耳畔的冻土里，暴起的青筋在冷白肤色上格外刺眼："你知道昨晚的邪神意味着什么吗？知道我昨夜斩灭的不过是他亿万投影之一吗？"
    "所以就要牺牲我们的可能？"彦突然拽着他的前襟直起身，赤裸的胸口撞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七千年前你推开任昕妤，七千年后又想推开我？"
    “你承诺过等责任卸下就陪我归隐！说要在新纪元给我答案！昨夜又说什么挚爱......”彦哭泣着，晨曦在她完美的胴体上镀金。
    天使的泪珠仿若砸在李民心头，烫得他浑身发抖。彦发狠地吻住他的唇，咸涩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李民的手掌按在她后腰想要推开，却被彦抓住按向自己光裸的脊背。
    李民紧抿着唇齿，却终究忍不住在怀中天使炽热的爱意里沉沦，终究松开牙齿肆意地去追逐口中的丁香，将七千年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求你..."彦的哭腔混着喘息，"就骗我这一次..."
    "就这一次，当七千年前那个会为我叠纸船的李民好不好？"
    唇齿交缠的瞬间，费雷泽的晨星突然黯淡。李民的手掌终于抚上天使颤抖的背脊，怀抱很温暖，他的心却慢慢往下沉。
    他终究将天使推开。
    李民温柔地轻抚着彦娇美的面庞，用最温柔的语气慢慢道：“彦，那些承诺，算了吧。”
    “你说什么？”彦颤抖地问道。
    我赌输了么？
    “我本以为等年轻一代成长起来，我终究可以与你一起隐居，骄傲地看着人类带领已知宇宙的智慧生命们走向更璀璨的明天。可是......”李民轻声道，
    “在那一战中，我瞥见了未来的一角，在黑暗遥远的未来，只有无尽的战火。”
    “我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祂们既然称我为受诅咒者，我就一定要用我的一切去阻止这个绝望的未来，包括我的生命。”
    “我愿意跟你一起......”彦哭喊着，泪水花了她的妆容，“你没有义务一个人去面对一个你赢不了的敌人！”
    李民的手掌轻轻封住她的唇，“可是，若非我出手，你甚至连祂们的一个代理人的污染都防不住，而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
    “既然我有抵抗祂们的能力，我就必须站出来，我不会屈从于这样的命运。自从七千年前因为我的软弱而导致周鸾和任昕妤牺牲，自从我发现所有已逝之人都沉睡在我的灵魂深处、把他们对未来的期望托付给我时，我就不会再选择退缩。”李民的眼底流转着七千年的岁月，昔日因为他的退缩而失去挚友的痛彻心扉的伤痕、无数亡者的期许，让他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根本赢不了......我听不懂。”
    “想开点，世界很大，优秀的男神很多，我研究过葛小伦的银河之力，他本就是你们天使改良男性天使基因......”
    清脆的耳光声惊飞寒鸦。
    "去他妈的银河之力！"
    彦赤脚踩在碎石上，白袍沾满草叶："你当我是什么？需要时用甜言蜜语哄着，厌烦了就塞给别人的玩物？从达斯莱特星的时空纠缠开始，我奥古斯·彦的灵魂就和你锁死了！"
    "听好了李民——"
    彦按住心口开始吟诵古老誓约："我愿意成为他的守护天使..."
    "禁言协议启动！"李民锁死她的声带，"天使的守护誓言必须留给更值得的人！"
    彦的瞳孔倒映着漫天血色。她看到李民背后浮现出千亿人类的虚影，看到任昕妤在深海中的微笑，看到周鸾焚烧的旗帜化为灰烬——所有羁绊都在此刻凝聚成斩断情丝的利刃。
    "你错了......"她挣开禁制发出最后的嘶吼，"这誓言从七千年前开始——"
    "别犯傻..."男人把脸埋进她肩窝，哽咽震碎晨露，"当我求你...别给注定消亡之人许下永恒..."
    费雷泽的朝阳终于跃出地平线，将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