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if未能见之事 续142章

    距离颜枫离去，已经大半年了。
    如今的陈夕改变了很多，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来，尽管很难，但她却依旧如此做着。
    学习的过程是艰苦的，作为刚刚毕业的大学新生，她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才能被市场所认可，因此，熬夜加班与实地考察也成了她的家常便饭，每天都在公司留宿，一遍遍学习改进着自己处理事情的手段，并尽力与公司其他成员打好关系，树立威望。
    尽管很难，但她依旧做到了。
    她搬进了那人曾坐过的办公室，做着和他一样的工作，喝着和他一样的咖啡，睡在他曾睡过的沙发之上。
    但无可否认的是，少女在商业方面的确拥有一定的天赋，甚至可以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只是刻苦学习了半年时间，她便能达到颜枫多年工作所训练出的效率，而剩下的工作经验，却是由着冯瑶口口相传，手把手不断教会的。
    相比于颜枫个人英雄主义，陈夕如今的成功，里面总归是有很多的因素参与，颜枫所留下的工作经验与人脉，公司内部核心骨干们的关系熟识，冯瑶的经验传授，以及顾倾所带来的资金供给。
    但这并不能掩盖陈夕在其中的参与，她既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瞭望者，也是设立在钢铁森林顶端的指明灯。
    灵敏的商业嗅觉和独到的眼光让她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甚至后期，都与冯瑶有了不少的意见分歧，可就连对方也都不得不承认，几乎每一次分歧，获胜的都是这个年纪才不到20岁的小丫头。
    于是，在参加公司内部事务的第七个月，陈夕接管了公司的决策权，并将冯瑶这个代理董事降职成了副董。
    该决策由绝对控股的顾倾一人全票通过，并值得一提的是，陈夕在上任之后便似乎和对方达成了某种灰色交易……
    简单来说，就是自那以后，公司内部的员工们就很少能看见顾倾这个真正的董事长了。
    不过对于顾倾而言，倒还是有件事情需要提一下。
    就在陈夕接手公司的第三个月，顾倾居然接到了顾父的电话。
    顾父询问她是否知道公司已经被陈夕全权接管，顾倾说:
    “咋了？”
    顾父又问她是否清楚两家公司在同时争夺一笔生意订单，顾倾说：
    “啊?”
    顾父喘了口气，再问她知不知道陈夕把她爹的单子顾客给抢走了，并自己发展，成交量和利润已经开始直逼顾氏企业在这方面的成绩了，顾倾说：
    “真的假的！？”
    顾父最后问了一句，能不能看在他当爹的面子上，做事别那么绝情，顾倾说：
    “信号不好，先挂了……”
    然后她就去睡自己的觉了，丝毫不顾及顾父在电话那头的歇斯底里。
    时间飞逝，这是陈夕接管公司的第八个月。
    颜枫依旧留在海外，没有回来的意思，但意料之外的是，公司在海外的项目却始终停滞不前，甚至已经出现了部分亏损。
    终究还是内陆业绩的蒸蒸日上带动了整体经济，才让账面上的小小赤字变得不那么明显。
    转眼，便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了。
    酒店，总统套房，新建厨房内部。
    顾倾正坐在桌前，拄着下巴，撅起小嘴，嘟囔道：
    “喂，小瑶瑶，这都九点了，你说小夕夕她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一旁，身穿围裙的冯瑶闻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手中擀面杖继续滚动着：“人家现在可是忙的很，公司还有年会，过两天就要过年放假了，年终奖都还没发呢，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
    “再说了，她这几个月，什么时候早回来过？”
    顾倾闻言，嘴巴撅起的弧度更高了些，从一旁拿过根韭菜，放到上嘴唇上顶着玩，同时还不忘抱怨道：“唔，真是的，和小疯子一个样子，都忙，都没空陪我……”
    女人那娇憨的模样逗笑了冯瑶，她便无奈叹息一声，接着哄道：
    “没事的，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年终奖发完她估计就得有几天时间假期了，肯定能回来的……哦对了！你不说他，我都差点把那些东西给忘了……”
    冯瑶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赶去洗了洗手，然后走进屋里，拿了两个严严实实的快递包装过来，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对方，道：
    “喏，顾姐，这是你心心念念的小疯子从国外给你带的东西，还挺沉，估计是好吃的。”
    “wow！”顾倾一见有快递能拆，顿时开心的不行，连忙接过，拿出自己专用的拆快递小刀，刷刷刷往上面划了几道，口中还不忘问道：
    “现在快递都那么发达了吗？他人在国外都能往家里邮啊？让我看看拿了点啥……哇！是这个糖！！这个糖我小时候老爹总给我买来着，可好吃了！”
    女人咋咋呼呼的，拿起糖果，撕开包装，抓了颗就往冯瑶嘴里塞去：
    “快，小瑶瑶你也吃一个，真的可好吃了……”
    冯瑶被她搞得没办法，只好跟着吃下，随后便拿出了第二个快递盒，在顾倾那好奇的目光下……
    收了回去，随后转身。
    却被对方给一把拦住。
    “诶，小瑶瑶，不要那么抠门嘛，”顾倾像个小孩子一样拽着冯瑶的衣角，一边拉扯一边撒娇道：“小疯子给你买什么了？也给我看看嘛……看看嘛看看嘛看看嘛……”
    冯瑶被她念的头都疼了，顿感当初颜枫的不易，但却也只是摇了摇头，无奈道：
    “我倒是也想给你看啊，只不过，这个盒子可不是他买给我的。”
    “我是没有礼物的喔~”
    “你没有礼物？”顾倾皱眉，瞪大的眼睛眨了眨，若有所思：“难不成……是我想的那样？”
    冯瑶则看着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
    “就是你想的那……诶！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一脸严肃的顾倾给伸手抓住，一个劲的往外扯。
    一边扯，对方还一边骂骂咧咧道：
    “该死的臭疯子，居然忘了给你买礼物了，咱不生气！跟顾姐走！顾姐带你去商场消费去！”
    冯瑶先是一愣，随后满脸苦笑，正要和这个分不清重点的女人解释，却在下一秒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是陈夕回来了。
    一身ol职业套裙，身材高挑，冷艳迷人，只是那眉宇间却一直带着股浓重的疲累感，还在缓慢的换着拖鞋。
    “喂，”冯瑶朝着归来的陈夕打了个招呼，接着拿起手中的快递盒，道：“你的大叔给你邮了东西，要不要看看？”
    语句中的某个字眼唤醒了少女心中的记忆，她的眼眸先是一亮，连忙踢开脚上的高跟鞋，直接踩进拖鞋之中，下意识往前快走了两步，随后又见到了冯瑶那副富有深意的笑容，强压着将眼中的光芒放暗了几分。
    可即便她再怎么想伪装，语气中的急切却也难以隐藏：
    “先放着吧，等下我换了衣服再看。”
    “真的吗？”冯瑶一字一句道：“这可是他大老远从国外寄给你的东西喔？不现在看吗？”
    听见这话，一旁的顾倾也跟着凑了过来，附和道：
    “对呀对呀，小夕夕，看看嘛，看看嘛看看嘛看看嘛……”
    可陈夕听了这话，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深呼吸了下，随后走上前来，将快递双手接住，道：
    “那我就先回去看看吧……”
    “诶？为什么要回去看？”顾倾一脸懵逼，反问道：“总统套房不是很舒服嘛？”
    此话一出，少女眼中的光芒便又暗淡了几分，轻叹一声，像是感慨般自言自语道：
    “是很舒服，只是现在过年了，这里还是冷了些……”
    “等等吧，几个小时后我就回来……”
    …………
    关门，进屋。
    少女拿着手中的快递盒，打开灯，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兀自念道：
    “大叔，我回来了。”
    无人回答，她也没觉得会有人回答。
    盒子被放下，少女前去洗澡。
    今天的工作不多，但处理年会还是很累。
    浴室内，蒸腾的雾气环绕着绝美的胴体，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头顶的花洒落下温热的雨，试图浇灭心中烧着的火，可却隔了层虚伪的躯壳，在接触到肌肤之时便随之蒸腾而上，化作片片绯烟。
    陈夕无言，只是站在镜子前，抬手抹去上面的水雾，看着里面的自己，兀自沉默。
    麻木的心脏似乎有了跳动的迹象，扑通，扑通。
    是天堂的钟鸣，也是被过度封锁的情感，更是那份占有欲即将挣脱的倒计时。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她无法再伪装下去了，转身拿起浴巾裹在身上便直接冲了出去。
    身上的水滴不断落下，乌黑的秀发也还湿漉漉的，可她却不管这些，眼中只有那个漆黑的快递盒。
    家里应该是有刀子的，可她却不知道在哪里，便用指甲硬生生扣着那厚实的包裹。
    尽管很难，可她还是用通红的手指挖出了一个小洞，接着就着这个洞，开始用力撕扯起来。
    她知道家里有刀子，也知道应该用更简单的方法去拆快递，可她却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明明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可当有了他的消息，有了和他接触的可能，她却是如此的狼狈……如此的不堪……
    包装终究被拆开，她喘着粗气，目光望向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件鲜红的围巾，边角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花纹，看起来丑丑的，在她眼中却比什么都要好看。
    她小心翼翼的将其拿了起来，捧在手心，接着覆盖上自己的脸颊，轻轻嗅着上面的味道……
    是他的！真的是他的！
    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刺激着早已失去的感受器官，压抑的情感有了些许碎裂的迹象，她开始着了魔一般疯狂吸食着上面曾残留的气味，如同一只果核坏掉的苹果，外表看上去再怎么光鲜亮丽，内心也都只是阴暗的，扭曲的，破碎的。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忍住不去撕咬的冲动。
    喘息带着些许蒸腾的水雾，冷艳的容颜被扰乱的一塌糊涂。
    失去了颜枫的味道，她变得有些茫然，重新看向快递盒内，却无比惊喜的发现，里面居然躺着一张纸条。
    她像是饥饿的乞丐一般，连忙放下手中的围巾，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儿，轻轻捏住那张纸条，好似侍奉神明的赠予一般缓缓拿起，看着上面简单的几个字……
    “新年快乐，小夕。”
    窗外，烟花绚烂。
    屋内，潸然泪下。
    火热的被升起，阴湿的被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