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长淮水君号！

    实锤了。
    根本无法辩驳。
    但真实情况和仲先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怎么也该是个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大场景，毕竟要掀翻岛国吞吐量最大的港口，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行的。
    不过岛国送来兴师问罪的画面里，却唯美的有些梦幻。
    蓝天、碧海、火车、白马……
    对，就是火车。
    一辆完全由水构成的火车，或者应该叫它为水车才更加恰当。
    车头上印着「长淮水君号」几个大字，不疾不徐的从海面驶来。
    看外貌还是老式蒸汽式的那种，正突突突的冒着白烟。
    然而最匪夷所思的是，这列火车竟然是由十几匹同样由水构成的高头大马牵拉着前行。
    马匹同样由水构成，身形高大威猛，肌肉线条流畅，每一匹都仿佛是从水中跃出的精灵一般。
    所过之处，海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火红晚霞，宛如天空之境，好似动漫里的场景。
    列车一直向前，“天空之境”也一直向前蔓延。
    港口、轮船、龙门架、工厂、路面、早樱……纷纷被那“水天一色”的天空之境所覆盖。
    接着好似被同化一般，变得透明，虚幻，随后无声无息的融入其中。
    没有惊涛拍岸，没有万丈波澜，但眼前的一切却比那还要恐怖。
    唯美而又恐怖。
    很符合岛国文化。
    “我、嘞、个、去！”
    整个会议室集体起立，有些分不清这是电影还是现实，这是拿岛国当鹅城耍了？
    红色电话里是岛国首相气急败坏的声音，翻来覆去的说着你华国是什么意思，这算是宣战吗，明明刚成了自贸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之类的。
    那边叽哩哇啦的说了很久，但仲先生始终一言不发，最后实在有些烦了，冷冷道，
    “是又如何？”
    “是谁先来搞破坏的？”
    不待回话，直接挂断电话。
    随后，仲先生冲着左膀右臂们耸耸肩，
    “我这算不算狐假虎威？”
    “呵呵。”
    众人相视苦笑，任凭他们都有着一颗顶级大脑，此刻说不出半个字。
    眼前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而这一幕，必然要名垂青史。
    或许这就是第三次的导火索？？
    前两次都发生在大洋彼岸，归根到底是工业革命所引发的资源重置。
    那么第三次，后世该如何总结归纳？
    没人知道，只能留给后人分说。
    良久之后，有人盯着那明明被马拉着，却冒着白烟的列车狐疑道，
    “那两位不会在吃火锅吧？”
    他猜对了。
    江淮和小小沫还真的在吃火锅。
    准确来说是寿喜锅，这叫入乡随俗。
    一号车厢靠窗的桌面上，放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红白相间的牛肉、改十字花刀的香菇、均匀切开的嫩豆腐，还有一小盘魔芋丝……
    “这能好吃吗？”
    小小沫撑着下巴，满眼狐疑，从未吃过如此清汤寡水的火锅。
    “尝尝呗。”
    江淮笑了笑，他已经不再是小学生的模样，而是突然长大了不少，脸上棱角分明。
    和小小沫在一起，倒像是哥哥带着妹妹。
    但唯一不变的是双眸之中的那种吊儿郎当和玩世不恭。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出如此朴实无华的出行方式。
    此刻，他按照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
    先是在平底锅中刷上一层薄油，开小火，待油热后放入葱段和姜片爆香，散发出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随后，将牛肉片铺在锅中，让它慢慢变色，此时倒入适量的寿喜锅酱汁，当牛肉吸收了酱汁的味道，再依次加入切好的香菇、白菜。
    最后把豆腐和魔芋丝也放入锅中，倒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让食材在锅里咕噜咕噜地炖煮。
    做完这一切以后，江淮又磕了两个生鸡蛋，噼里啪啦搅拌起来。
    “咦~我不要。”
    小小沫满脸嫌弃。
    “随你。”
    江淮只是按照操作步骤进行，心底其实也有些接受不了。
    等锅开的间隙，他看向小小沫一直在玩的手机。
    现在网上，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洛杉矶港口。
    一个是伊势湾港口。
    前者百舸争流，后者马拉火车。
    如今的世界，几乎没什么秘密可言，尤其是这种举世瞩目且突如其来的事件，瞒是很难瞒住的。
    此刻约莫晚上八点左右，不论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的人们，都差不多醒着。
    当然，他们都以为自己还没醒。
    “怎么才下班（刚起床），兔子蹬鹰了？”
    “一个当今世界霸主，一个曾经的轴心国之一，这特么是要一锅踹？”
    “今夕是何夕？”
    没有铺天盖地的评论，至少华国这边是这样。
    能让看，已经是仲先生能承受的极限了，这还是在实在瞒过去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如此，否则舆论风向一不对，那就是天大的乱子。
    要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万一出了几个点子王，那如何了得？
    洛杉矶那边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碧霞元君、妈祖、陈靖姑三家信徒组成的三圣联盟早就打着复仇的口号开始造势，因此大家并不意外。
    而且那边还在对峙，除了沿海的百姓之外，关注的并不多。
    但岛国这边……
    “谁是长淮水君？？”
    “对啊，谁是长淮水君？”
    一家八点还没下班的互联网公司会议室内，没人讨论工作，投影仪上放的也不是ppt。
    大家此刻全都在问着这个问题，就连老板也是如此，激动的打电话叫前台送杯咖啡上来压压惊，却迟迟没人接听。
    大家都在关注着这举世瞩目的时刻。
    一个还算年轻的半秃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确定道，
    “不会是淮祸水君无支祁吧？”
    “怎么可能！”
    一个年长一些的全秃断然否决，“神号是很严谨的，就和程序一样，哪能乱改？”
    “你懂个屁！”
    以往逆来顺受的半秃破天荒反驳道，
    “程序都能更新，神号就不能更新了？”
    “而且！”
    他“啪”的一拍桌子，竟然气势凌人，焕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神采。
    但这一刻没人责怪，此刻整个华夏已经没有什么上下级身份或者其他什么身份，有的只有一种——华夏子民。
    “而且，我这么说，是有证据的。”
    “小王别激动，慢慢说。”
    老板竟然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她把小西装外套脱下，露出上半身紧绷着的白衬衫，
    “我知道你很激动，我也很激动，大家都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我也别激动……”
    年轻半秃根本不理会啰啰嗦嗦的老板，“啪”的一下跳到桌上，
    “泸州的事你们都是知道的，除了政府发了一则通告之外，便再无下文。”
    “以往咱们这边这样做也就罢了，大家都习惯了，但你们想想，妖族能吃这个亏？”
    “尤其是那无支祁，真身都出来了，肯定是去找场子去了！”
    这个年轻的半秃程序员虽然过程猜的全错，但结果却对了。
    “啪啪啪啪……”
    会议室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大家都认同了这个半秃的说辞，尤其是那个女老板，竟然眼神有些迷离，办公桌下的双腿也止不住夹紧、摩擦，不知在脑海里幻想着什么。
    忽然，那个全秃一指屏幕，“快看，水面上出现文字了！”
    众人连忙抬头，的确如他所说，那平滑如镜的水面之上突兀的出现几行大字。
    「扣1，单刷伊势神宫」
    「扣2，暴打天皇」
    「扣3，刷厕所」
    整个华夏同时陷入沉默，假如那粗重的喘息声能汇聚在一起，至少是十二级狂风。
    列车上，小小沫“咯咯咯”直笑，笑的前仰后合。
    这是她想出来的鬼点子，只因为刚才江淮嘀咕了一句“怎么没什么动静啊？”
    这二位都知道，此行绝不只是出口气那么简单。
    他们不是妖族，他们靠香火为食。
    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华夏大地遍地正神，谁会去信仰一个妖族出身的水君，和一个听着就满是不祥的殃神？
    所以，他们只能另辟蹊径剑走偏锋才行。
    江淮和小小沫自然不知道这三个选项一出，整个华夏已经彻底沸腾，只要是和网络平台沾点边的业务机构，电话已经被冲爆了。
    人们只有一个诉求——
    打开他妈的，那该死的，弹幕功能！！！
    只可惜，江淮并没有看见满屏飘“3”的壮阔场景。人们的手机屏幕里也突然失去了列车的踪迹。
    并非直播信号的问题，画面仍在，但列车却像是一头扎进另外一个时空。
    窗外的景象无声无息之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城市景象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轮圆月高悬，洒下冷冷清晖。
    天上一轮，地上一轮。
    分不清是天上月，还是镜中影。
    若有若无的笛声悠悠响起，飘忽不定，听着如泣如诉，格外悲凉。
    而就在这两轮明月和笛声之间，背对列车站着一个双手环胸的人影。
    他是个男性，穿着打扮格外华丽，怀中好像还抱着一把武器。
    “啧啧啧……”
    列车里，江淮放下筷子，“果然难吃的要死。”
    “我就说吧！”
    好似兄妹的二人，好似谁也没把窗外的变化放在眼里。
    只不过。
    江淮低着头的双眸之中，难以遏制地泛起一抹冷笑。
    而小小沫的粉色外套，骤然变得猩红。
    “吹笛子的归你，剩下的归我。”
    江淮边说边给小小沫夹了一筷子牛肉。
    “好。”
    小小沫大口吃完，下一刻，车厢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月亮之下，雷云密布。
    列车也顷刻消散，化作一根长棍抗在江淮肩头。
    何人吹笛？
    月神，月读尊。
    何人抱剑？
    海洋之神，须佐之男。
    这二位神祇同太阳神天照一起，乃是岛国大名鼎鼎的三贵子。
    眼前的两位当然不是真正的三贵子，三贵子和华夏的满天神佛一样，压根下不来。
    顶多像是降神一样，投下些许神识或者赐予一些权柄。
    而接受这份权柄的则是伊势神宫内地位仅次于祭主的大宫司。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场有史以来第一次直播的“神战”在外界看来，海上的月亮骤然变得“寡淡”起来，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像是被吸干了灵韵，成了一张会发光的剪纸被贴在天上。
    而下方的海水也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视觉盛宴。
    海面一分为二。
    一半波涛汹涌，像是发了疯一般，每一朵浪花都充斥着毁灭与暴戾。
    另一半却是波澜不惊，静水流深，看久了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有人猜测发疯的那半是无支祁，因为他是妖。
    另一半则是岛国的海神，因为须佐之男也有丰收和农耕之神的形象。
    也有人不同意，认为完全说反了。
    平静的那边才是长淮水君，那是孕育了无数生灵乃至一个文明才有的母亲般的感觉。
    暴躁的一半才是须佐之男，因为他本来就挺暴躁，代表破坏。
    但不论世人如何众说纷纭，心中却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神明之战，离他们何其遥远。
    但下一刻，整个世界像是被一把掐住了脖子，骤然噤声。
    只见不远处，偌大的伊势神宫轰然坍塌，尘烟四起。
    这也就罢了。
    与此同时，整个岛国地面齐齐震动，火山灰遮天蔽日，四周海啸滔天宛如天神发怒，一派末世景象。
    这绝不是一个长淮水君能做到的事，更像是某种更高层次存在的碰撞。
    这场“神战”的结局令全世界所有人始料未及。无人能料到，失败的一方竟会承受如此沉重的后果。
    仅是一次交锋，何以至此？
    难道因为岛国基本盘太小的原因？
    怎么就差点灭国了？
    要是真打起来，岂不是直接沉了？
    所有这场事件的见证者集体陷入沉默。
    原本他们还觉得神啊妖啊距离他们的生活很遥远，更像是看一个乐子。
    现在，人们才知道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或许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怕了。
    这辆水上列车，就像是那第一艘冒着蒸汽来到美洲大陆的欧洲轮船一样，带给失败者的只有毁灭和屠杀。
    原来，这就是文明之争！
    这才是所谓的神战！
    仲先生也陷入沉默，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种名为“敬畏”的东西。
    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科学定义中，那些消失的其他人种。
    想到了神话传说中，消失的奇异国度。
    想到了近代历史上，那些还在逐渐消失的原始部落。
    他忽然觉得有必要找姜槐谈谈了，很认真很认真的那种。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快，把那帮三圣联盟的人叫回来！”
    东西两大不是岛国，无论是哪个经历一下刚才的事，那后果整个世界都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