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章 凌小小

作者:紫衣今夏
    凌小小就这样被她口中的“母大狼”——母亲,一路提溜着带回了家。
    一到家,母亲便拿起鸡毛掸子,一下接一下地抽打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嘴里不停地絮叨:
    “我让你给我丢人现眼,上课不好好听讲,竟然还敢反驳夫子?!”
    鸡毛掸子每一次落在凌小小的身上,都让她瘦小的身躯颤抖不已。
    她抬起头,用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倔强地望着母亲,质问道:
    “阿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从小到大,你高兴时就逗我玩一玩,不高兴时便把我扔在一边。
    即便我在学堂的小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只要今天你不高兴,依然对我不闻不问。
    难道我只能依照你的心情来生活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私的父母?!”
    母亲瞪圆了眼睛,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我供你吃喝,供你穿衣,从小到大你花了我多少银子,你还想要什么?!”
    凌小小哽咽着,继续说道:
    “我要的是一个真正疼爱我的父母,一个在我受了委屈后,能摸摸我的头,给予我安慰的父母。
    我想回到一个充满温暖的家,而不是一个让我受了委屈都不敢吭声的地方。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阿娘你只会说一句‘活该’,责怪我不听你的话。可你们连我的事情都不关心,又怎能指望我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你们不曾教导我,又为何埋怨我不听你们的话?我倒是想听,可你们说过吗?”
    此刻,凌小小的声音已沙哑不堪,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而下,她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委屈与困惑。
    “好,好,好,翅膀硬了,我竟是管教不得你了。”那妇人言罢,手下的动作愈发狠厉。
    凌小小紧握双拳,欲挥动手边的树枝反击,却在转身之际,望见阿娘头上那缕花白的发丝,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缩回。
    她习武本为报效国家,怎能对至亲挥拳相向?
    此刻,她抬眼望向南宫依与墨离的方向,眼中泛着幽幽绿光,死寂而深邃,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无奈与屈服。
    南宫依凝视着眼前小女孩那绝望而痛苦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视其内心。
    她再也无法忍受,毅然冲上前去,忍不住对那妇人厉声喝道:
    “住手!”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却也透露出即将爆发的正义与勇气。
    没想到,那妇人竟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转向南宫依,质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我教育自己的孩子,何须你来插手?”
    南宫依闻言,气愤难平:
    “你所谓的教育方式,就是将孩子打得体无完肤吗?”
    妇人振振有词:
    “这是我亲生的孩子,我愿怎么打便怎么打。我小时候,我的父母也是这般对我的,为何我不能如此对她?”
    南宫依望着妇人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无论是身为紫烟还是南宫依,她所受的教育皆是上乘。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在当今社会,还有人会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陈腐观念。
    孔夫子早有圣言:“鞭扑之子,不从父之教。”这已是多久之前的智慧了,可为何时至今日,仍有人如此迂腐不堪?
    南宫依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父母当年如此待你,你心中是何感受?我相信,没有哪个孩子天生愿意挨打。你若不愿,又为何要将这份痛苦强加于这孩子身上,强迫她必须接受?”
    她转而看向小女孩,对妇人继续说道:
    “这孩子虽是你所生,但她并非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玩偶。
    她不按照你的想法生活,便是不听话,就该遭受毒打?
    那你呢?你可曾事事听从你父母的话?你将期望强加于她身上,可曾尊重过她,问过她是否愿意?
    难道自己的孩子就必须为了你们自己的梦想和期望而活吗?”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妇人顿时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空气传来阵阵凄厉的笑声,阴森恐怖……
    画面流转,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女子端坐于桌案前,其眉眼间与凌小小有着几分神似。
    她的身旁,一位男子悠然自得,一袭白衣随风轻扬,手中酒壶不时倾斜,清酒如泉涌入喉间。
    女子轻声启齿:“我已为你于官府谋得一职,你可愿前往?”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是嫌我成了累赘吗?”
    女子神色焦急,连忙辩解:
    “这些年来,我何曾有过半分嫌弃?你愿如何便如何,我何时阻拦?只是你母亲此番病势沉重,需大笔银两,我只盼你能与我共同承担家庭重担。”
    “哼,说到底,你还是看不惯我整日闲逛。好,我这就离去,绝不拖累于你!”男子言罢,愤然起身,欲拂袖而去。
    那女子紧紧拽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愤懑:
    “你怎可如此蛮横无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你却置之不理。我既要忙于公务,又要兼顾你的母亲,已是分身无术。
    而你,整日手持酒壶,醉生梦死。我为你寻了多少差事,你却百般挑剔,如今竟还反过头来埋怨我?”
    言罢,她心底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愣怔间,脱口而出:“那你便离去吧!”
    男子闻言,怒不可遏:“岂有此理,竟敢有你这等女子驱我出门?!”
    话音未落,他猛地掷出酒壶,瞬间化身为一只狼头人身的怪物。他大手一挥,绳索便紧紧缠绕在女子身上,将她按倒在床边,口中咆哮:
    “凌小小,今日我便让你知晓,这家中究竟谁说了算?!”
    紧接着,他一只手狠狠掐住凌小小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挥拳猛击她的左侧肋骨。只听一声清脆,似是骨头碎裂之音。
    然而,他仍未解恨,见凌小小奋力挣扎,便将她翻过身来,抄起床榻上的小木桌,一下又一下地朝她背上砸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男子醉意渐散,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连忙跪倒在女子面前,悔恨交加地道歉,祈求她的原谅。
    夜幕低垂,夜色如墨,夹杂着诡异的暗红,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令人窒息。
    凌小小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小刀,毅然决然地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时间仿佛凝固,直至那血迹逐渐干涸,这位女子荒诞不经的生命之旅,也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一道曼妙的身影猛然闯入屋内,她迅速抱起床上那已失去意识的女子,悲恸欲绝:
    “阿凌,你怎能如此轻率地放弃生命?!就差那么一点,你为何不愿等我归来为你做主?”
    她情深意切地凝视着这位自小便誓死守护她的挚友,儿时拉钩许下的诺言依旧清晰如初。
    然而,如今她再也无法在她面前嬉笑逗乐,也无法并肩驰骋于沙场。
    身为仙鹿城的王者,她能够拯救全城百姓于水火之中,却无力挽回这位无论遭遇何种艰难困苦都始终不渝地守护着她的女子。
    她狂傲出声,满腔怒火难以平息:
    “那只妖孽害了你,我要它血债血偿!不,我要这仙鹿城内的所有妖孽都为你殉葬!”
    她肆意狂笑,但那笑声中却透露出无尽的凄凉与绝望。
    突然间,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南宫依与墨离的面前,一张血流如注、面目狰狞的鬼脸赫然显现,淅淅沥沥地发出凄厉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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