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是谢谢

作者:流毓挽棠
    拓跋战写了一个丑出天际的‘纪’字。
    黑风跟她八卦过,拓跋战从小文武兼修,擅长小篆,练习狂草有些许年头。
    写这么丑,只能说拓跋战是故意的。
    她原本是想,他刚看完兄长的来信,随手所写应该跟兄长有些许关系,就算没关系也至少沾点边吧?
    没想到他的自负自大狂傲目中无人到了极点,以狂草字体丑她。
    江习习嫌弃地撇撇嘴:“再写一个。”
    拓跋战眯了眯眼,语调危险:“这是本王的尊号,秀儿这般表情,对本王不满?”
    “对,我就是对王爷不满。”
    江习习表情倔强地瞪着他,凶悍道:“王爷眼里只有自己,你可曾想过,身边有多少为你出生入死之人,又有多少在乎王爷之人,王爷能不能写写他们?”
    她心里狂挠墙喊……你快想想我的兄长!
    江空军为你办事定是出生入死,在边疆吃黄沙土都不忘给你寄封信汇报进度,你快点写几个字让我知道兄长怎么样。
    拓跋战凝眸看她许久,忽地一笑:“本王明白了。”
    江习习愣了愣,双手揪住他的衣襟,语气激动地问:“王爷,你真的明白我想要什么了?”
    拓跋战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看她,唇角挂起浅笑,似是无奈有似是对她的纠缠妥协。
    “松手,本王给你写。”
    江习习赶紧松开,看他又铺了一张宣纸,提笔酝酿,她凑脑袋过去。
    拓跋战落笔自带王者之风,挥笔如劲风,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句话——“秀儿,是你吗?”
    “……”
    这字比上一张还丑。
    江习习抬眸撇他,眼底的无语快溢出来了。
    她不叫这名,也不想看到这两个字谢谢。
    绕了半天,他心思跟她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拓跋战拿起自己的墨宝,满意地笑,大手一挥递给她,像是施舍地说:
    “拿去,好好珍藏。”
    江习习皱眉接过,弱弱地问:“……王爷能否再写一张,最后再写一张,求你了,真的就最后一张。”
    她试图再挣扎一下,看他笔下能不能撬出点东西。
    拓跋战疑惑地“嗯?”了声,语调危险地问:“……这张也不喜欢?”
    “这张我很喜欢,可我想王爷写点别的,例如其他人其他事……”
    江习习声音越来越弱小,她不能暴露身份,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后面半句几乎是她的自言自语。
    拓跋战叹了口气,从旁又取了一张全新的半熟宣纸,头也不抬地说:
    “早看出你别有所图,秀儿,本王给你个忠告,本王绝非你所能肖想,不该有的想法,尽早掐灭。”
    此话一出,江习习疑惑地思考……她肖想了什么?
    江习习皱眉如苦瓜的小表情,落在拓跋战眼里,就成了她被他拒绝后强忍着泪,却又情不自禁伤感。
    拓跋战犹豫片刻,挥毫写下两个字——“无赖”。
    “……”
    真是谢谢他骂她无赖。
    拓跋战本人名声比咸鱼还臭,他不值钱,但他的字是出了名的铁画银钩,价值千金,因为挂他的字比挂钟馗照管用,辟邪驱鬼效果一流。
    江习习使出的这招叫……进可攻退可守。
    套路他写字,她心里原本预设了两种结果。
    要么被她套路成功,知道兄长大概的归期;要么套路失败,她拿他的字出去卖,狠赚一笔。
    左右两种结果她都不吃亏。
    可惜计算有误,没预料到有第三种可能……拓跋战使坏。
    相信没人喜欢把“纪”、“秀儿,是你吗?”和“无赖”挂在家门口,这不仅起不到辟邪的效果,反而贻笑大方。
    想到接连三幅字都卖不出去,江习习撅起嘴,表情不悦。
    拓跋战看她不高兴他就高兴了,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地说:“秀儿,你尚未跟本王说谢谢呢。”
    江习习咬牙切齿:“王爷,我谢谢你。”
    “不客气。”
    拓跋战手指伸过来,在她惊悚的目光中抚上她的眼尾,大拇指轻轻一擦。
    “你看你,眼泪都快出来了,被本王拒绝就这么伤心?”
    江习习脑袋上方冒出个感叹号:!
    她哪里是被拒绝的伤心,她分明是见财化水的悲愤交加,外加一百万点的怒气值。
    江习习躲开他的手指,弱弱地说:“我没有很伤心,王爷今天第三次想太多了。”
    见她不打算领情,他也不勉强替她擦眼泪。
    拓跋战理了理宽大的衣袖,端坐回椅子,咬字清晰道:“本王已允承你的要求,替你写下三幅字,秀儿过来,继续替本王研墨。”
    拒绝的话刚挂到嘴边,想到什么,她又咽了回去。
    江习习绕到他右手边,执起墨条细细研磨,笑着说:“不知王爷喜欢稠的墨还是浓墨?”
    “中等,不需太稠也不需要太浓。”
    拓跋战取出一个信封拆开,望向她,看似提醒实则警告地开口。
    “本王最近脾气不好,若有人故意打翻墨汁损毁本王的书信,本王不敢保证她有什么后果。”
    江习习不语,只是端着砚台离他远点,用行动表示她没这么无聊。
    拓跋战侧目看她一眼,唇角挂笑,自顾自阅览信件,却没再写下一封回信。
    不知过了多久。
    江习习端着砚台走回来,给他放在刚好够得着的桌边位置。
    “王爷,墨已磨好,小女子闲的无聊想从王爷书柜找几本书看看,可以吗?”
    拓跋战沾墨写信动作停顿住,侧目看她许久,用怀疑的语气问:“本王这书房你当真没进来过?连柜子的书籍都没翻过?”
    江习习点头:“对,希望王爷允小女翻找。”
    这番回答倒出乎拓跋战的意料,原以为他被皇帝软禁,她早把王府翻了一遍,没想到她居然出奇的乖顺。
    拓跋战对她说:“书柜只有兵器和军政方面的书籍,没有你们女子爱看的闲书,你随意。”
    江习习对他道谢,一阵翻找,她嘴里念叨不停,如一只小动物在他身后发出细微动静。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翻出三封兄长用左手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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