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前往药王谷
作者:心向往栀
君砚璟落在云婧棠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他不愿瞒着她,眼神明显晦暗下来。
“其实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棠儿已经将那个人收拾了。”
这般说,很明显指的是太后。
“真的是她?”云婧棠心里冒着火气:“陛下当时只让太后去皇陵诵经礼佛一年,时间一到她还是会回来,夫君,我不喜欢她。”
云婧棠没有在意身边情况,下意识冲着君砚璟撒娇,她这么说并不是让他亲自动手除掉太后,而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她要对太后下手了。
皇陵离京城要一日车程,那处风水极好,但环境与条件肯定比不上宫中,太后过去诵经礼佛为先帝与东灵百姓祈福,生病很正常,一病不起也很正常,无人会怀疑。
“棠儿,有我在她不敢做什么。”君砚璟没有理解到云婧棠的意思,反而以为是她担心太后不死心还要下毒手,所以轻声安慰了几句。
云婧棠点点头,默认已经告诉了君砚璟她的目的。
回到王府之后,趁人还在书房处理事务,云婧棠已经写好信封命佩瑶传出去,青芜那里有太多令人难以察觉的慢性毒药,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要了太后的命。
她不是想要回京城吗?生病之后陛下自然会将其迎回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帮忙”呢?
云婧棠坐在伏案前练字,纸张上勾勒出的簪花小楷与君砚璟遒劲有力的瘦金体风格迥异,但皆赏心悦目。
君砚璟处理完事情回来之后,瞧棠儿还端正坐在伏案前练字,娴静淡雅,芊芊玉手捏着紫毫,一笔一划缓而慢。
他好奇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不敢轻易出声打搅。
她的字工整娟秀,一笔一划格外严谨,字体偏小,看着很舒心。
“棠儿,要不要学学这个字体?”君砚璟的手臂从她身后揽过去,握着她行笔的手,两人姿态亲昵,紧密贴合着,异常和谐。
“那换一张纸吧。”
云婧棠的另一只手抬起,将她刚才写的几张纸挪到一边,君砚璟默契地将新的宣纸拿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慢慢牵引她手腕用力……
“你这字写对联一定很漂亮。”云婧棠有些分心,目光都集中在墨汁浸染过的地方,忽视手上动作,全然被君砚璟带着走。
“今年除夕王府粘贴的春联是你亲自写的,那明年除夕就我来。”君砚璟也不是真的要教会棠儿学习这个,他就是纯粹地享受过程,喜欢与她待在一起,抛弃一切烦恼。
“嗯。”
云婧棠点点头,这才回过神,宣纸上赫然亮出一个“棠”字。
她写出来一定是温和秀丽的,而在君砚璟笔下,那些笔锋转角隐隐透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好看。”
——
去药王谷这件事情只有两人身边的亲信知晓,国公府那边也只晓得云婧棠是去雪竹苑小住一段时间。
马车驶出京城,秦昳与琳琅跟随着,褚行与佩瑶则是去雪竹苑,做好万全之策。
只是没想到此番途经沧灵山山脚官道,还能遇见兰月国的人。
云婧棠觉得眼前的刺客异常熟悉,不是兰月国的细作,而是当初兰月太师府上的死士。
距离上次对峙已经过去数月,不曾想还有余孽潜伏在京城,并且察觉到了她的身份,这位兰月太师不配为人,但培养出来的死士倒个个忠心。
马车被十余人团团包围。
“棠儿,不要担心。”君砚璟掀开马车车窗帘幕往外简单扫了一眼,来者算不上多,杀气却比往日遇见的细作更甚。
为首之人以双剑防身,站在马车最前方,与秦昳直视。
君砚璟拿起佩剑离开马车,琳琅随即进来,看似在安抚着云婧棠的情绪,实则心中一样担心。
“这里离雪竹苑距离很近,若是情况险急,直接放信号让他们过来。”云婧棠头脑时刻清醒着,将帘子掀开,外面已经打了起来,刀剑相磨的声音刺耳至极。
坐在马车里,她的视线不全,根本瞧不见君砚璟的情况。
“这次的目标应该是我,兰月太师的这批死士与往日那些乌合之众不同,恐怕真的怀疑到我身上来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云婧棠根本顾不得其他,直接钻出马车站在外面,君砚璟一直在马车周围阻挡这些死士的进攻,可当利剑刺过来时,云婧棠明显有种直觉,剑上有毒。
“他们的剑上有毒。”她赶忙提醒。
“棠儿,你快进去,不要出来。”
同样带有剧毒的银针已经出现在云婧棠指尖,被宽袖遮挡住,她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形势,秦昳正在与为首的死士厮打,而其余人几乎都如恶狼般朝君砚璟袭来。
不行,君砚璟一定不能出事。
云婧棠注意着这些刺客的招数,确实与之前沧灵山那批一模一样,甚至这一批的武功总体上还要高些。
“你去帮秦昳。”她没有听君砚璟的话,反而转头吩咐琳琅:“让揽金阁的人过来。”
“好。”琳琅将信号筒拿出来,林中鸟雀惊鸣,窜天的呼啸声即刻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揽金阁的主力一直都潜伏在沧灵山,只是这座山脉地势宽广,至今都还有外人不曾探及的地方,所以君砚璟没有查到。
“竟然还有援手。”为首的死士似乎被这个动静激怒,他阴狠的目光紧凝着云婧棠,这个女人虽然看着文弱,但面对此等危机脸上未曾显露半分担忧恐惧,实属意外。
她的身形与他们要寻的仇人实在相似,那个时候她也在沧灵山,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
此行虽险,但胜算极大。
君砚璟一直以来都是陛下与太子殿下的心腹大患,如今即使拼了他们所有人的命也要将其斩杀,四个人而已,不足为惧。
那死士如发狂了一般,秦昳竟逐渐落了下风,若非琳琅及时过来挡了几招,恐怕已经受伤。
云婧棠指尖的毒针已经蓄势待发,瞧君砚璟的手臂快要被那些死士声东击西刺伤,眸光微眯,指尖一弹,三根银针如影随风飞去,刹那间,速度难以捕捉直接刺入两名死士的胸口。
即使他们穿着软甲,细小的银针依旧寻到缝隙。
强悍的剧毒与十足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君砚璟手中长剑横锋扫过,趁着这几个死士没有反应过来,一剑抹颈。
他来不及思考那几根银针的来源,只晓得现在不将这些余孽处理干净,一定还会有后顾之忧。
经过交手,他很明显感觉到这批刺客的与众不同,比他曾经遇见的要厉害许多。
云婧棠的浅色裙摆沾染上刚才溅起的血迹,惹眼夺目,君砚璟将其余的死士都引到了距离马车不远的竹林之中,为了她的安全。
只是,没曾想竟然还有几个死士潜藏在暗处,瞧君砚璟已经离开,余下的人全部被牵制住,他们从马车之后腾飞而起来到云婧棠面前。
君砚璟的注意力即刻被转移,他回眸,瞧见一人拿着长剑朝云婧棠胸口刺去,顿时心跳似乎停止了一般,目光顿滞,混身如麻木了一样,想要瞬间跑她身边去,却怎么也脱不了身。
“棠儿!”
云婧棠眼前划过一道白光,她侧身躲开刺客袭来的第一剑,手里没有武器,却能灵活自如地反手抓住那人手腕一拧,夺过他手中长剑,抬腿将其踹飞数尺之远。
她没有预料到今日之况,但她格外清楚,若今日还如从前一般遮遮掩掩,那他们都会葬身此地。
这些死士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前来刺杀她,那她便让这些人都留在这里。
君砚璟瞧见云婧棠躲开那致命一击时,心才逐渐松缓,并没有在意她为何会武功,也来不及反应,只想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可趁他分心的那一瞬,手臂一阵刺痛,死士的利剑划破他衣襟,鲜血横流,如棠儿所言,剑上淬了剧毒。
“夫君!”
云婧棠心止不住的担忧,她在后悔,为什么刚才要犹豫踟蹰?
她眼眶不自觉泛起红润,随即而来的是猛烈的杀意,冷漠阴寒的目光落在阻拦她的几位杀手身上,手腕反转,长剑如风影般击出,层叠罗裙翻扬却丝毫不挡云婧棠狠厉又精准的反击。
君砚璟觉得自己的手臂逐渐失去知觉,单手执剑抗衡着眼前几人。
那几个死士似乎觉得胜券在握,招招致命,往君砚璟的脖子,胸口处偷袭。
正当一人的长剑直直朝向君砚璟后背刺去时……
啊——
云婧棠手中利剑已经穿透他的心脏。
“夫君。”云婧棠的手有些发抖,她看着君砚璟受伤的手臂,根本来不及给他诊脉用药。
“棠儿,小心。”
君砚璟怕云婧棠分心,所以强行忍着毒药发作的剧痛:“我没事。”
云婧棠眼眸湿润,迅速封住他的穴位以防毒性侵入肺腑,看着正想要偷袭的人,冷冷扫去,光凭这浑身散发的杀气就已经让人脊骨发凉。
君砚璟见棠儿能保护好自己,意识终于被毒性占据,撑着剑柄单膝跪倒在地,侧目看了一眼手臂的伤,额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来。
云婧棠又利落绞杀两名死士的性命。
咻——
几枚银箭从身后袭来,精准刺入剩下的死士体内。
急促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云婧棠松了一口气,面前的死士全部殒命,她将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扔在地上,跑到君砚璟身边。
“夫君。”她蹲下身扶着君砚璟手臂,赶忙为他诊脉,晶莹泪珠滚落,滴在他手背。
君砚璟声音虚弱:“棠儿,别哭。”
但他话还没说完意识逐渐消沉,晕倒在云婧棠的怀中。
云婧棠从袖口中拿出装有万毒解的玉瓶,赶紧取出红色药丸喂给君砚璟,可怎么也喂不进去。
她没有思考,自己将药丸服下,不顾这等强烈的解药对自己身体的摧残,埋首吻上君砚璟唇瓣……
揽金阁妄川率人抵达此地,只看着云婧棠的背影,她几乎是瘫坐在地,怀中有一个男人。
秦昳想要去君砚璟身边,妄川拔剑将其拦住,绝不可能让他接近阁主。
好一会儿,云婧棠将万毒解渡给君砚璟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只坐在原地,隔一会儿便给他诊一次脉,直到感觉有所好转之后,命人将他带去雪竹苑。
“搜寻沧灵山所有兰月余孽,全部绞杀。”
“是。”
秦昳看着云婧棠的背影,脑海中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这不就是一直与无影堂作对的人吗?
他倒吸一口冷气跟上她的步伐,什么都不敢说。
殿下醒来若是晓得王妃的身份,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简直不敢想象。
……
傍晚,君砚璟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手指微动,感觉被柔软包裹着,他抬眸看去,棠儿正坐在床榻下边枕着他的掌心闭眼休息。
房间烛火明耀,外面天色乌黑,君砚璟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缓慢坐起身,瞧棠儿这般委屈着自己,心底一阵酸涩。
“棠儿。”他掌心微动,轻轻触碰云婧棠脸颊。
“嗯。”云婧棠缓慢睁眼,看见君砚璟醒来,周身疲乏瞬间消失,她抬起头,眸底还带着哭过的红润。
君砚璟没有主动询问今日的事情,看她眸子酝满湿意起身坐在床上,赶忙将她揽进怀里。
“我没事,不要哭。”
“呜……”
云婧棠就是忍不住,她紧紧环着君砚璟腰身,头埋在他胸口,坚强被瞬间打破。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担心过,以前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唯独今日君砚璟受伤中毒,她诊脉的那一瞬差点儿没有捕捉到他的脉搏,吓死人了。
当时根本不清楚万毒解是否管用,好在现在没什么要紧事,不然她会后悔一辈子。
“乖,不哭不哭。”
君砚璟能够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尽数消失,甚至伤口都没有那般刺痛了,显然是棠儿的功劳。
他轻拍她后背安慰,如哄小孩子一般。
“我的棠儿竟然如此厉害,着实令为夫大开眼界,要是今天没有保护好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他没有生气,不在乎云婧棠对他的隐瞒。
他爱她,便会接纳她的一切,包容她的一切,无论对错。
“你吓死我。”云婧棠浅浅抽噎,拳头轻捶他胸口,没用力气。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不哭了,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