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出头鸟贾琮

    “嘶——！”
    蛇姬亡魂大冒，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隐藏实力，猛地张口喷出一颗滴溜溜旋转、散发着墨绿幽光的内丹！
    内丹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面厚重凝实的墨绿色光盾，挡在身前！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闪电狠狠劈在墨绿光盾之上！雷光与妖气激烈碰撞、湮灭！
    光盾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破碎！
    残余的雷霆之力狠狠劈在蛇妖庞大的身躯之上！
    “嗷——！”
    蛇妖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重重地抛飞出去，狠狠撞在十几丈外的一堵山石上，将那山石撞得粉碎！
    它身上大片的鳞片变得焦黑、卷曲，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已然是伤上加伤，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连那颗夜明珠，也因失去控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一直看似怯懦躲在“王元丰”身后的小翠，眼中猛地闪过一丝与其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狡黠与决绝！
    趁着蛇妖被雷神一击重创、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瞬间，她身形猛然一晃！
    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她的真身——一只体型娇小、皮毛雪白光滑、眼眸灵动异常的小狐狸——已经闪电般扑到了那颗掉落在地的夜明珠旁！
    小狐狸毫不犹豫地张开嘴，一口咬住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随即猛地一甩头！
    竟硬生生将这瑶池重宝夺了过来！
    “嗷！贱婢！你敢算计我！！”
    蛇妖被雷劈得七荤八素，又惊觉宝珠被夺，顿时目眦欲裂，陷入了疯狂的暴怒！
    它甚至顾不上去看天上那虎视眈眈的雷神，猛地扭转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带着浓烈的腥风，便要向夺走它宝珠和生机的小狐狸狠狠咬去！
    “啊！娘！”小翠尖叫一声，叼着夜明珠，连忙施展出狐族擅长的幻术！
    数道与她一模一样的狐狸分身瞬间出现在周围，向着不同方向奔逃，试图迷惑蛇妖的视线。
    同时，她真身猛地蹿回“王元丰”身边，焦急地催促道：
    “娘！快走！回去救元丰！”
    老灵狐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雷神的目标是乃是夜明珠，不过作为老对手自己自有遮掩、逃脱的法门。
    她立刻控制着王元丰的身体，拉起叼着夜明珠的小翠，转身就往城外她们事先藏身的隐秘洞府方向急速奔去。
    母女俩一路狂奔，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蛇妖被幻影稍稍迷惑，又被雷神的气机锁定，不敢追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带着自己的“希望”逃走，发出一声不甘至极的狂怒嘶吼。
    天上的雷神见夜明珠被另一只小妖夺走，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前往追索。
    不过看到下方奄奄一息的蛇姬，终究还是想起自己荡魔平妖的本职。
    当下不再纠结，再次举起雷锤，准备给这重伤的蛇妖最后一击。
    ……
    狼牙山翠竹林，一处隐蔽的山洞内。
    小翠和“王元丰”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一进入洞中，老灵狐的神魂立刻脱离了王元丰的身体，重新化作一只皮毛略显灰暗、眼神疲惫的老狐狸虚影。
    几乎在老灵狐神魂离体的瞬间，躺在地上的王元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青发黑，口鼻中甚至开始溢出黑色的毒血，呼吸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蛇妖的剧毒失去了老灵狐法力的暂时压制，立刻以更凶猛的势头爆发开来！
    “相公！”
    小翠惊呼一声，连忙将口中叼着的夜明珠小心翼翼地放在王元丰的胸口。
    柔和的珠光立刻笼罩了王元丰的身体。
    那乌青发黑的脸色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呼吸也平稳了一些，致命的毒素似乎被珠光中蕴含的精纯灵力暂时压制住了。
    然而，老灵狐看着这一幕，脸色却愈发凝重，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不行！蛇毒已经侵入心脉骨髓，非一时半刻可以化解。
    需要持续不断地用夜明珠的灵力冲刷洗涤，至少一个昼夜，才能彻底根除。
    可是……我们在此地持续使用夜明珠，那雷神……恐怕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循着宝珠的气息追到这里来！”
    小翠一听，顿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六神无主：
    “娘！那……那可怎么办啊？不用珠子，相公他撑不住；
    用了珠子，雷神来了我们……我们都得死啊！”
    洞内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老灵狐看着垂死的王元丰，又看看焦急万分、手足无措的女儿，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任何两全之策。
    就在母女俩一筹莫展，陷入绝境之际。
    一个平静、温和，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从容的男子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洞口响了起来：
    “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小翠和老灵狐猛然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常服、面容清俊、眼神深邃的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洞口，正静静地看着她们。
    正是循迹而来的贾琮。
    “你是谁？！”
    老灵狐和小翠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猛地缩回洞内深处，护在王元丰身前，满眼警惕地盯着洞口那个不速之客。
    贾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缓步走进洞内几步，并未显得咄咄逼人。
    嗯，除了他肩上“咕咕”做声、狗仗人势故意吓唬两只狐狸的旺财。
    “安分点！”
    手指轻轻在旺财额头的白毛上敲了一记，示意它不要做凶恶状。
    目光扫过地上气息微弱的王元丰，以及那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最后落在惊魂未定的狐狸母女身上。
    “莫要惊慌。”
    贾琮的声音平静：
    “我乃荣国府贾琮，亦是一名修行之人。
    方才皇城内外之事，我都看在眼里。”
    修行之人？荣国府贾琮？
    老灵狐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仔细打量着贾琮。
    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却异常精纯的道门气息，绝非寻常凡人。
    贾琮的目光重新落回王元丰和那颗夜明珠上，继续说道：
    “此珠灵力非凡，确有疗伤起死之效。但雷神已至，凭你们现在的状况，是保不住它的。”
    他看向老灵狐，语气诚恳：
    “我可以助你们救活此人，并设法拖住外面的雷神片刻，给你们争取宝贵的时间。”
    老灵狐和小翠闻言，眼中同时燃起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老灵狐更是警惕地问道：
    “阁下与我母女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我们？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
    贾琮的目光变得深邃：
    “此人救活之后，令堂需束手就擒，随雷神上天领罚。
    盗取瑶池宝物，此乃因果报应，无可逃避。”
    他顿了顿，看向小翠：
    “夜明珠也必须交还雷神。
    唯有如此，小翠姑娘与令婿王元丰，方可洗脱牵连，平安留在人间，再续前缘。
    如何抉择，前辈自行思量。”
    洞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老灵狐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一线的王元丰，又看看身旁泪眼朦胧、死死抓住自己皮毛不放的女儿，眼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
    贾琮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剖开了残酷的现实。
    这是唯一的生路，却要以她的自由和尊严为代价。
    上天领罚，谁知道会是何等严酷的惩处？
    可若不答应，不但王元丰必死无疑，女儿恐怕也难逃雷神之怒。
    “娘……不要……”
    小翠哽咽着，泪珠滚滚而落，拼命摇着头：
    “我不要你为了我们牺牲自己……我们一起走，总有办法的……”
    “傻孩子。”
    老灵狐重新幻化人形，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顶，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慈爱，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看向贾琮，眼神坚定：
    “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救活元丰，保我女儿平安，我愿随雷神上天领罚！”
    “娘！”小翠失声痛哭。
    “明智的选择。”
    贾琮赞许地点点头，并未因小翠的哭泣而动容。
    他迅速走到一直盘旋在洞口附近的旺财身边，轻轻解下系在它爪子上的那块平安无事牌，递给小翠。
    “此玉牌内蕴一丝护身法力，可暂时遮掩你身上的妖气和这夜明珠散发出的灵力波动，防止其它妖邪过来骚扰。
    速速为你相公疗伤，切记，中途不可中断，否则前功尽弃。”
    小翠泪眼婆娑地接过玉牌，入手只觉一股温暖祥和的法力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她感激地看了贾琮一眼，不再犹豫，连忙将玉牌轻轻贴在王元丰的胸口，同时双手按在夜明珠上，闭上眼睛，全力催动珠内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精纯的能量冲刷王元丰体内的蛇毒。
    玉牌果然有效，原本不断向外扩散的夜明珠灵气波动瞬间收敛了许多，变得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贾琮见状，这才转向老灵狐，沉声道：
    “前辈，事不宜迟，请随我来。旺财，你也跟上。”
    老灵狐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洞内，看着女儿专注救治的身影，看着王元丰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毅然转身，化作一道虚影，跟着贾琮向洞外走去。
    旺财发出一声低沉的“咕”鸣，振翅飞起，稳稳地落在贾琮的肩头，锐利的鹰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洞外不远处，夜空中乌云翻滚，电蛇狂舞。
    金甲雷神悬停半空，手持雷公锤，周身电光噼啪作响，神威凛凛。
    他已经感应到那夜明珠的气息虽然减弱，却并未消失，正锁定在下方的山洞位置，耐心正在快速消耗，正准备不顾一切降下雷霆，将洞内连同宝珠一起摧毁。
    就在此时，他却看到一个青衣凡人，肩头立着一只神骏异常的黑鹰，身后跟着自己追索了几十年的灵狐，从那山洞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雷神眉头瞬间拧紧，雷锤指向贾琮，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喝问：
    “凡人？！竟敢与妖为伍，阻挠本神执行天条？！”
    煌煌天威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换做寻常修士，怕是早已心神失守，跪地求饶。
    贾琮却面色不变，身形挺拔如松，对着半空中的雷神不卑不亢地稽首一礼，朗声道：
    “上神容禀。
    晚辈乃正一道弟子贾琮。此狐盗取瑶池宝物，固然罪无可恕，然其下界亦有报恩救人之实情，并非纯为一己私欲。”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虞姬（灵狐的本名）：
    “如今夜明珠正在洞内救治凡人性命，稍后自当奉还。
    此狐亦深知罪孽，愿随上神回天领罚。”
    虞姬也立刻上前一步，对着雷神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也透着决绝：
    “小妖虞姬，自知罪孽深重，盗取天庭宝物，甘愿领受天罚。
    只求上神慈悲，宽恕小女与凡间夫婿，他们与盗宝之事并无干系。”
    贾琮见雷神眼中怒意稍减，但依旧电光闪烁，显然还在犹豫，便继续说道：
    “上神明察秋毫，洞悉万物。此间因果纠缠，并非三言两语能尽述。
    晚辈愿向上神细禀其中原委，再做定夺亦不为迟。
    还请上神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稍待片刻，容洞内之人施救完毕，保全一条凡人性命，亦算是功德一件。”
    雷神手持雷锤，金甲闪耀，周身电光吞吐不定。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下方镇定自若的贾琮，又看了看跪地不起、气息衰弱的灵狐虞姬，最后感应着山洞内那正在缓慢流转、用于救人的夜明珠气息。
    一时之间，他并未立刻降下雷霆。
    空气中弥漫着雷霆的焦灼气息，以及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与压抑。
    贾琮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雷神的最终裁决，而他放在袖中的手，也已悄然扣住了一枚玉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狂暴攻击。
    贾琮这是打定主意，要当一回“出头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