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Chapter 29

作者:迷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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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要说吗?”
    “说嘛说嘛。”宫侑撒泼打滚。
    我觉得压力很大,因为饭桌上足足有八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并且都满是期待。更让我觉得羞耻的是宫妈妈和宫爸爸居然也参与进这个游戏,兴致勃勃说可以教我说关西话。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这场晚餐。
    在宫爸爸回家后,我们所有人入座。今天是宫双子的生日,宫爸爸回家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大蛋糕。宫侑抱怨为什么不是排球形状,宫爸爸说太丢脸他才不要这样去为难蛋糕师,但紧接着宫侑又抱怨他为什么要和宫治同吃一个蛋糕,他要两个分开来。宫爸爸实在是不胜其烦,最后出手暴击宫侑头部,让他眼冒金星,终于闭嘴。而在旁边假装乖巧的宫治早就趁机把蛋糕挖走一大块塞进嘴里,那宛如饿死鬼般迅速吞下食物的动作让我叹为观止,甚至他还有闲情切一块并且装盘递给我。
    当然宫侑很快就发现宫治偷吃,两人迅速打成一团。
    这一家人都闹得很厉害,骂声、招呼声此起彼伏。
    然后我发现我没能完全听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虽然我的父母本质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所以我从小双语长大,但是日语毕竟不是母语。来到日本之后我就深刻体会到语言的困难性是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哪怕我现在已经基本掌握标准日本语,可稍微超出的惯用语和方言还是无法招架。
    刚刚认识宫侑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受,一旦他语速过快我就会大脑宕机。可毕竟那是一对一的谈话,我可以直接要求他重复一遍,宫侑也会为了我降低语速和尽量解释。
    可是现在,一家四口都是土生土长尼崎人,互相对话自然完全不用顾忌,那语速快到宛如直接从我的大脑皮层滑过,在我还在思考上一句话的含义时,他们的对话已经过了几个来回。
    所以在宫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喊了我一句之后,我只能茫然抬头。
    “妈妈,她听不懂。”宫侑抢先帮我回答,“阿雀是海归来着。”
    “那好厉害。”宫妈妈惊叹道,“平时说关东话完全听不出口音。”
    “不,也没有……”
    “那平时聊天的时候不会其实只有阿侑你这头蠢猪自己一个人叭叭叭说,但其实雀前辈完全听不懂吧。雀前辈好可怜。”这是火上浇油的宫治。
    已经可以顺利无视不知道多少次的双胞胎大战,我向宫妈妈道歉,并且询问刚刚喊我名字的原因,但是宫妈妈笑眯眯,摆手说没什么事。
    但随即,她一拍手掌,提出了个让我难以招架的请求。
    “要不要来学几句关西话呢?”
    所以我们来到最开头的场景,宫家一行人眼巴巴望着我。
    我如芒在背,现在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像第一次学习说话的孩子在等待家长的赞赏。
    “……なんでやねん。(为什么啊)”
    不知为何,我的这句话引来众人的长久沉默。
    这份沉默让我觉得有点可怕,便坐立不安:“请问哪里出错了吗?”
    宫家四口诡异地互相对视一眼。
    然后宫妈妈突然猛地靠近我,然后两眼放光般说:“太可爱了!”
    “啊?”
    而宫侑已经把手机掏出来,怼在我的面前,让我再说一遍,他要录下来。我惊恐地甩开他的手。
    再之后,因为宫妈妈实在是兴致勃勃,我不好拒绝所以还是乖乖地继续说了很多句关西话,然后每说一句宫妈妈都会叨念着“可爱”,我完全搞不懂哪里可爱。宫侑在旁边偷摸录了很多句,我想我之后要悄悄拜托宫治去帮我全给删了。
    等到第二天我要出发回去之时,我的脑海里面已经全部都是关西腔,在宫侑闹着不去上学想要送我去车站时,我脱口而出:“あかん(不行)。”我又一次引来一家四口的注目,随即宫妈妈一把抱住我,说为什么她没有我这样的女儿,反而有那样两个臭儿子。
    宫侑不服,但是马上他就被宫爸爸提溜着强行去上学。
    宫治也提着包出门,但是临走前我叫住他。因为我发现他没有把我送给他的礼物拿出来用,但是我送的本意就是实用的物品,所以还是希望他平时能够使用。
    “那个啊,我会好好保管的。”
    对这个有些答非所问的回答我很迷惑,不过宫治已经骑着自行车跑远了,我只能作罢。
    最终只剩下我和宫妈妈,其实她还想多留我一段时间,可是远在宫城的实哥还是希望我快点回去。其实昨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之时,他就表现微妙,并且说什么他当然可以晚上12点过来接我。可惜时机不巧,马上他负责的辖区就有紧急警情,他不仅晚上,甚至今天全天都是加班状态。没办法,实哥最后只能答应,但是千叮咛万嘱咐,希望我小心。
    “不要紧啦。”我安慰他。
    “要是他晚上偷摸到你房间来,你一定要打死他。”实哥格外担心。
    “……你在说什么。”
    把实哥的无稽之谈抛之脑后,反正昨晚我睡得很熟,就是早上看见宫侑和宫治两个人黑眼圈很深,不知道为什么。
    宫妈妈本想送我去车站,但是被我婉拒,本身她就还有工作。
    “小雀,谢谢照顾我家的儿子哦。”临走前宫妈妈这样说,虽然我比她要高上半个头,她还是温柔地抬手拍拍我的头顶。
    舟车劳顿之后我终于回到自己家门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埋头睡到晚上饭点,我迷糊着出去开门,外面站着的又是月岛。最近这种场景实在是过多导致我和月岛一看就彼此的脸都觉得无语。
    “以后前辈能不能自己过来?我就不用每次都要来这样一出——还有要见人的话请把衣服穿好。”
    “都说了我的睡衣有胸垫。”
    “和这个没有关系!”
    我无视青春期小孩的幼稚心思,打着哈欠。月岛狐疑看了我一眼。
    “前辈今天没去学校吗?不会是生病了吧。”
    “担心我吗,谢谢你。”
    “我是怕你传染给我。生病的话今天就不用来我家吃晚饭了吧。”
    我抬起脸,认真地说:“你好坏。”
    月岛好像把这句话当成夸奖,居然笑起来,笑容非常扭曲。
    “明天请前辈自己来我家。”
    “あかん(不行)。”
    我再次不过大脑脱口而出,看见月岛疑惑的眼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然后用手捂住脸。
    “前辈是睡傻了吗?怎么突然开始说关西话?”
    “……别问。”
    生活终于逐渐步入常态,对我来说今年比较重要的比赛都已经结束,那么直到年底我都不需要再紧张地训练。坐在座位上时我甚至有点恍惚,虽然我并没有缺课很多,每天按时上学,但是居然直到现在才真真有过普通学生生活的实感。泽村说我纯属在炫耀。
    乌野男排的三年级们都在上半年ih预选赛结束后隐退,目前都挣扎于考试和就业中,不过偶尔还是会来社团看看。在8月份宫城县举行了春高的预选赛,男排们自然也是参加,但是听说在第三轮败北。女排则是因为我根本不在国内,所以参加都没有参加,直接弃权。除去这些重要大赛,倒是还有一些县内比赛,所以泽村和菅原他们还是在比较积极地训练,并且由于三年级早早隐退,所以一年级得到更多的上场机会。
    至于青叶城西那边,宫城县已经很多年最后都是青叶城西对战白鸟泽,只是青叶城西也同样很多年没有打败过白鸟泽。10月中旬春高县代表决赛,我肯定要过去给他们加油。
    在国体结束之后,我和信高通过电话,来询问东京代表团受伤退场的ace选手的近况。
    “啊,当时真的吓一跳。”信高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这可不是骨折能够比得上的东西啊。”
    “不过幸好,前辈大概失明一周,之后慢慢恢复了。就是她好像有点心理阴影,关于这点学校好像还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和运动康复医师来治疗她。”
    “……心理阴影?”
    “嗯,就是接迎面而来的球的时候好像总是忍不住害怕,想躲。前不久我还听说她在询问能不能戴护目镜打球,但其实她自己没有近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能调整好心态,毕竟接下来我们要迎战春高。”
    老实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心理阴影严重。事实上我现在因为手指受伤原因已经对拦网这件事有一点点抵触,虽然我隐藏得很好。
    那边的信高还在碎碎念:“之前珍妮手指手指撕脱性骨折的时候还闹过想要放弃排球呢。不过她后面自己又跑过来继续打。哎,被球打到头什么的也很常见,这种事情避免不了。”
    “原来受伤这么常见吗?”
    “排球已经算好的了吧?都没有身体对抗,像是足球那边我经常看见满脸血地继续跑。”
    信高说她被发球发过后脑勺,也在接扣球时砸到脸然后狂流鼻血,不过她没有骨折过,所以她还是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了。
    我伸出自己的左手端详,在国体时的撕裂伤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过已经拆掉绷带,所以我能看见自己左手小拇指与无名指的指缝间有道凝结着血痂的大概一厘米的疤痕。在去医生那里复查时,医生一如既往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再用左手进行剧烈运动,避免二次撕裂。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到现在也还没有骨折,甚至还没有被球打到过脑袋,所以也是幸运的。我安慰我自己。
    然后,与乌野男排练习的某天。
    刹那间,重炮般的扣球打向我的脸,处于极快的反应速度我把脸往球旋转方向侧过去,所以排球只是在我的右脸颊擦过。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我两眼发黑,啪的一下直接跪倒在地。旁边的人惊恐地朝我跑来,大声喊着,问我有没有事。
    我大脑暂时还是发晕,只能捂着右脸颊,另一只手则是探向自己的鼻下,没有摸到血迹。
    没有断鼻梁,太好了。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扣出这枚球的东峰,想要当场切腹谢罪,在被我制止之后他还是帮我买了一个月的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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