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像在刀尖上行走

    他轻声数着：“一……二……三！”
    “扔！”他猛地低喝。
    顿时，一块破砖和一个生锈的铁桶几乎同时飞出窗外，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砸向远处的废铁堆。
    “哐啷——！”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炸响，夜空下顿时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回声。
    窗外那条正在撕咬棒梗的黑狗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凶光，警觉地看向声源方向。它迟疑了一下，低吼着松开了棒梗，四肢紧绷，随时准备扑向新的目标。
    李向前瞪大了眼睛，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死死盯着那黑狗的一举一动，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快！棒梗，快跑！”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心里呐喊。
    棒梗像是听到了心声，踉跄着撑起半个身子，鲜血从腿上汩汩直流，但他还是咬着牙，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四合院方向爬来。
    李向前的心绷到了极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每一寸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狗动了——
    那条黑狗终于被声音吸引，低吼着朝铁桶飞奔而去，爪子踏在碎石上，溅起尘土。
    李向前眼睛猛地一亮，怒吼一声：“开门！快开门！”
    屋里一片兵荒马乱，但老王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挪开堵门的杂物，拉开了一条缝隙。
    棒梗像条破败的小兽一样，一头栽进了门内！
    “关门！”李向前厉吼着。
    砰！
    门再次被重重关上，屋内的人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李向前扑过去，抱住浑身是血的棒梗，声音发紧：“挺住！棒梗，挺住！咱回来了！”
    而棒梗，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气息，嘴角勾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仿佛在说：
    “我……听见了……”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破旧的木门在微风中轻微晃动着，每一次吱呀声，都像是细细摩挲着众人紧绷的神经。李向前抱着棒梗，一点点将他拖到墙角处，那一身血污几乎染红了地面，令人心头发寒。
    “水！快拿点水来！”李向前低吼着，声音粗粝得像是磨破了嗓子。
    李向东跌跌撞撞地找来一个破脸盆，里面盛着微浑的水。他的手哆嗦着递过去，眼睛却死死盯着外头，耳朵竖得笔直，生怕漏掉什么风吹草动。
    李向前接过脸盆，手指已经僵硬得近乎失控。他咬紧牙关，将一块干净点的破布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棒梗腿上的伤口。那伤口狰狞可怖，肉翻了开来，深可见骨，鲜血止都止不住地渗出来。
    棒梗半睁着眼，唇角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别说话，忍着点。”李向前声音低沉又温硬，心头却一阵阵抽痛，像是有人拿刀子一下一下扎着。
    屋里人围了一圈，没人敢大声喘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每个人脸上都是苍白与无措，仿佛一下子从熟悉的四合院生活里跌进了噩梦的深渊。
    而外头，情况一点没好转的迹象。
    一阵急促的爪子刮擦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又一次疯狂的撞门声。
    “砰！砰！砰——！”
    木门被撞得哆哆直抖，门框上的灰尘扑簌簌往下落，像是细雪飘落，落在人们僵硬的肩膀上。
    李向前猛地站起身，手里抓着那根早已斑驳生锈的铁棍，额头青筋鼓起，眼神里满是寒意。他知道，那条疯狗根本没离开，反而越来越猖獗，似乎被鲜血的气味刺激到了极致。
    李向东紧靠着墙壁，小声地问道：“向前，它、它是不是不走了？”
    李向前冷笑一声，笑容里透着冰冷的绝望：“走？它疯了，闻到血腥味，就认定了这里有猎物，它不会走了，除非……”
    他没说完，但屋里人都明白了——除非，院里没人能动了。
    外头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听着像是群魔乱舞，细细碎碎的低吼在寂静夜色里扩散开来，仿佛整个四合院都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给紧紧罩住。
    更远一点的地方，还能听到其他院门被撕咬的声音，那沉闷又凄厉的响动，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人心，叫人喘不过气。
    李向前靠着门缝小心窥探，只见那条黑狗在院子中央狂躁地奔跑着，撞翻了晒着的竹架，掀翻了空木桶，咬断了拴着杂物的小绳。它脖子上的毛发竖立着，像一团炸开的黑刺，眼里满是疯魔。
    四合院原本安静而有序的小天地，如今彻底成了一片狼藉，破碎的瓦片、倒塌的棚架、散落的衣物，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破败。
    “咱、咱该怎么办？”旁边有人声音发抖地问道，是个年纪偏大的邻居，眼眶里已经浸满了泪光。
    李向前没有马上回答，他盯着那条狗，看着它像恶鬼一样在四合院肆意妄为，心里一点点凝结成冰。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只是棒梗，整个院子的人都得完。
    “它……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李向东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平时也见过它，没见过它这么疯啊……”
    李向前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疯狗，不是一天变疯的。这畜生……早就不对劲，只是咱们没人注意罢了。”
    他记得，之前就听人说过，有些狗突然间就会变得异常凶狠，不认主，不怕痛，见人就咬。起初大家以为只是天气热，狗脾气躁，谁曾想……竟然闹到这种地步。
    门外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好几条狗聚到了一起，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咆哮，四周墙壁都仿佛在跟着颤动。
    李向前眉头紧皱，心里盘算着对策。
    硬拼肯定不行，手里这几根铁棍破破烂烂，顶多护个自己，真要正面交锋，只怕不到三下就得被撕成碎片。
    逃？更不可能。院门紧闭，狗就在外头虎视眈眈，别说跑出去，连门口都靠不了近。
    可要是这么僵下去，也不是办法。棒梗已经伤成这样了，屋里还有老人、妇孺，熬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