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黄雀在后

    储秀宫院内，白若曦如松木般坦然的面对辛钰华那淬着火的眼神，她那习惯性低着头的头也终于抬了起来。
    “你是哪家的秀女？敢这样同我讲话。”辛钰华一脸探究，但并未准备全然出手，她不认识眼前人，心里虽有八九成的把握，料想此人家世并不如她，却也不敢冒险。
    这时刚才劝说辛钰华的贵女缓慢踱步而来站在辛钰华身边轻声道：“她是太仆寺少卿家的庶女。”
    辛钰华扶着门框肆无忌惮的笑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她身边的的贵女皱眉瞥了她一眼才勉强收回那恶劣的笑意：“一个从四品小官的庶女，也敢在我门前狂吠，是谁给你的胆量啊？哈哈……”
    白若曦闻言不禁攥紧的拳头，她强咬着牙忍耐，甚至一个不慎咬破了舌头，血腥味刺激着她，也让她逐渐清醒过来，脑中也不断浮现着在那条小路上与那人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我只是就事论事，他再不堪，也不是你配议论的。”
    辛钰华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不经意般的走到白若曦面前，抬手便是一耳光：“我配不配，还轮不到你说。”
    意料之外的，白若曦并没有委屈或者生气，她只是平淡道：“若我说的不是事实，你为何恼羞成怒。”
    “你！”辛钰华抬手还欲再打，却被身后的贵女一把拦住。
    辛钰华气急：“你帮着她？！”
    “够了，你的体面不要了？这事让你父亲知道了，你待如何？”
    辛钰华闻言悻悻的收回手，盯着白若曦道：“你给我等着！”说完便拂袖而去。
    贵女神色复杂的看了白若曦一眼，而后才声音温和道：“钰华性子急躁，你不要介意。”
    “我并不在意。”
    “她冒犯你，你不介意。可是她冒犯二皇子，你很介意。那你能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二皇子殿下……还是说你们已经……”
    白若曦抬眼去看那人，阳光实在刺眼，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周围的人也用异样的眼睛看着她。明明已是初夏，可她只觉的冷，刺骨的冷。
    “没有。”白若曦慌乱否认，又落荒而逃。
    就在众人以为这只是一处略带八卦色彩的闹剧时，就在三日后的某一天，凤仪殿的嬷嬷带着一队人直接闯进了储秀阁。
    傍晚时分，秀女们用过晚膳，各自回到屋中准备洗漱更衣。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储秀阁。
    众人纷纷打开门去看，却见一个披头散发，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的女子裸着脚被两个身形壮实的嬷嬷压了出来。
    待点着火把的嬷嬷们在院子里逐渐散开，众人才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庞，竟是前几日得意非常的辛钰华！
    “放开我，刁奴！谁允你们这样的对我的！我要见皇后娘娘！”
    为首的嬷嬷冷笑一声道：“奴婢们漏夜前来，遵的正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辛钰华闻言，气势陡然弱了一大半，随即又道：“便是皇后娘娘也要讲个理字，我虽是秀女，但也不是低贱的奴婢，任由你们磋磨侮辱的！”
    “呵，辛娘子既然要一个说法，那就请您先想想您这张玉口，都说了什么吧。”
    辛钰华被人死死的压着，强烈的屈辱感占据了她的五脏六腑，但在她听了嬷嬷的话后，与之代替的，是一种坠入深渊似的恐惧。
    “我，我什么都没说过。”
    也许在辛钰华眼里，不认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辛娘子，您对二皇子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在场的秀女娘子们皆能作证，她们不是泥人，任由您揉圆捏扁的。”
    辛钰华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无言可辩。
    这时门口被簇拥着进来一个年轻女子，身着一等宫女宫服，眼神凌厉严肃，就连刚才还虎虎生威的嬷嬷见了也要弓着腰连赶着几步去见她。
    “玛瑙姑娘，怎么劳烦您亲自过来了？”
    玛瑙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辛钰华道：“皇后娘娘口谕。”
    众人闻言连忙出来跪下。
    “秀女辛氏，妄议宫妃，诅咒皇嗣，属大不敬之罪。责，掌嘴五十，打入冷宫，择日判绞。”
    辛钰华闻言便立刻瘫在地上，黄色的体液顺着寝衣流了出来，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父亲是陇西郡公！”辛钰华大声叫喊着。
    “啧——”
    带头的嬷嬷见玛瑙皱眉不悦，连忙从袖中取出帕子塞进辛钰华的口中，又眼神示意两边的嬷嬷将辛钰华架起来。
    两边的嬷嬷架起辛钰华就要往外拖，不料却被玛瑙叫住：“等一下。”
    两人愣怔回头，便听见玛瑙道：“泼醒了，就在这里打，也让她们都看看辱骂皇嗣是个什么下场。”
    玛瑙说完便离去。
    “啪——”“啪——”“啪——”
    一个接着一个的耳光抽在辛钰华的脸上，在场的除了老练狠辣的嬷嬷们，就只剩下未经人事的秀女们，一个个脸都被吓白了。
    众人不忍去看，半晌缓过神来去看怔愣在房门口的白若曦。
    她们都觉得这白若曦表面上唯唯诺诺，也就前几日硬气了一回，谁知道背地里里竟然这么阴，一个告密就报了当时那一记耳光的仇。
    而此时的白若曦却大脑一片空白，她想不通。因为告密的人并不是她。
    猛然间，她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望去，当初站在辛钰华身边的那名贵女却没有为辛钰华感到悲伤，亦或者是惋惜，甚至连一丝丝的不忍都没有。那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笑着转身回房了。
    一时间白若曦身上的汗毛竖起，冷汗从浸湿了她额头上的碎发。
    白若曦转身向旁边的秀女身边走了几步，颤抖着问道：“对面房里住着的秀女叫什么名字？”
    那秀女先是瑟缩着退了几步，而后轻声道：“你竟不知道她？她是邬太傅唯一的嫡孙女——邬云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