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章 亲情牵绊

    李秀兰拉着叶笑笑往前一步，笑着介绍：“王婶，这是叶营长家的妹子，叫叶笑笑。笑笑，这是王婶，你嫂子王慧的娘。”
    叶笑笑抱着小承安，连忙礼貌地打招呼：“王婶好。”
    王婶听到“叶营长家的妹子”，眼神倏地一变，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叶笑笑和她怀里的孩子身上。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那襁褓中的小脸，嘴唇微微颤抖。
    “叶营长的……妹妹？”她喃喃重复了一句，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再也无法从那小小的婴儿身上移开，“那……那这孩子……”
    李秀兰在一旁轻声补充道：“对，王婶，这就是志军和王慧的孩子，小承安。”
    确认的话音刚落，王婶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仿佛没听到其他声音，也忽略了旁人，径直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动作急切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在叶笑笑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将小承安从她怀里接了过去。
    “哎……”叶笑笑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但看着王婶那副模样，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婶紧紧抱着孩子，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她低下头，仔细端详着小承安熟睡的脸庞，那小小的鼻子，紧闭的眼睛，微微嘟起的嘴唇，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女儿。
    看着看着，王婶的肩膀开始微微耸动，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包裹着小承安的薄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的慧儿……我的苦命的慧儿啊……”王婶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压抑不住的悲痛，“这孩子……这孩子长得多像你小时候……”
    她抱着小承安，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仿佛要把积攒了许久的思念和痛苦，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出来。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王婶低低的啜泣声。
    叶笑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拉了拉李秀兰的衣袖。
    李秀兰也是一脸不忍，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王婶的后背，柔声劝道：“王婶，你看你，见到外孙是高兴的事，怎么哭成这样了。快别哭了，仔细吓着孩子。”
    王婶吸了吸鼻子，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泪眼朦胧地看着怀里的小承安，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这是高兴，高兴……”
    可那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抱着小承安，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弥补对女儿早逝的无尽遗憾。
    叶笑笑见此情景没办法不说话也要说话了“婶子，是我们叶家对不起你们王家，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嫂子，对不起！”
    王婶见叶笑笑道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孩子，这是不怪你们叶家，都是我女儿的命呀？”
    “王婶，你别哭了，以后，我有时间就带着小承安来看你们。”叶笑笑做出承诺。
    王婶好不容易止住了泪，又怜爱地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承安，这才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李秀兰和叶笑笑，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秀兰啊，你看我，光顾着激动了。你们今天来，是有啥事儿吧？”
    李秀兰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惯有的和气笑容：“王婶，我这不是家里鸡蛋吃完了，想着你家鸡勤快，下的蛋多，就想来跟你换点。”
    叶笑笑紧接着说道：“王婶，李嫂子说您家可能有老母鸡愿意换，或者是知道村里谁家愿意换。我想换一只，给我哥补补身子，他最近太累了。”
    听到要换老母鸡，王婶脸上的悲伤淡去几分，多了些生活气的思量。她抱着小承安，轻轻掂了掂，叹了口气：“唉，老母鸡啊，现在可金贵着呢。不下蛋的老母鸡，人家才舍得换，能下蛋的都留着呢。我们家这几只，还都指望着它们下蛋呢。”
    她的目光扫过院子角落里的鸡窝，又落回到叶笑笑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为难：“村里其他人家……怕是也不容易换到。年景不好，谁家不把鸡看重点儿。”
    叶笑笑心里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这年头，一只鸡，尤其是一只能下蛋的老母鸡，确实是重要的家庭财产。她勉强笑了笑：“没事的王婶，换不到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看。”
    李秀兰也帮腔道：“是啊王婶，我们就是来碰碰运气。鸡蛋换到了就行，母鸡的事儿不强求。”
    王婶抱着小承安，看着叶笑笑那张年轻又带着点失落的脸，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外孙，心里软了下来。她沉吟片刻，像是下了决心：“换鸡蛋容易，等会儿我给你拿。至于老母鸡我去给你抓一只。”
    叶笑笑和李秀兰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王婶会突然改口。
    “王婶，这……”叶笑笑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老母鸡多难得，您留着下蛋吧。”
    王婶抱着小承安，另一只手摆了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有啥不行的？承安是我外孙，他爹累了，当姥姥的给只鸡补补身子，应该的！你们等着，我去抓！”
    说着，王婶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小承安交还给叶笑笑，叮嘱道：“抱好咯，这孩子睡得沉。”
    叶笑笑连忙接过孩子，看着王婶转身就往院子角落的鸡窝走去。那鸡窝用破旧的木板和竹子搭成，里面传来几声“咯咯”的鸡叫。
    王婶走到鸡窝前，弯下腰，掀开一个小门，嘴里还念叨着：“老家伙，出来吧，给你换个好去处……”
    里面的鸡似乎受到了惊动，扑腾了几下。
    李秀兰凑近叶笑笑，低声说：“王婶这是真心疼承安这孩子。你嫂子去后，她心里苦啊。”
    叶笑笑点点头，抱着小承安，看着王婶在鸡窝前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流涌动，也有些酸涩。这就是亲情，即使隔着一层，也血浓于水。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黝黑，头发也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个旱烟袋，正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慧的父亲王老栓。
    王老栓看到院子里的李秀兰和叶笑笑，特别是叶笑笑怀里的婴儿，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扫过。他是听说叶志军的妹妹抱着孩子来了，才匆匆忙忙赶回来。
    “老头子，你回来了？”王婶正好抓着一只扑腾挣扎的老母鸡，直起身子。
    王老栓的目光从叶笑笑和孩子身上移开，落在王婶手里那只还在蹬腿的老母鸡上，眉头微皱：“抓鸡干啥？”
    李秀兰赶紧上前解释：“王叔，是这样，笑笑想换只老母鸡，给她哥叶营长补补身子。我们来问问，王婶心疼孩子，就说给抓一只。”
    王老栓吧嗒抽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他没看王婶，也没看李秀兰，目光再次落回到叶笑笑怀里的小承安脸上。那张酷似女儿小时候的脸庞，让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也添了几分伤感。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沙哑：“既然是给志军补身子，抓只大的。”
    他又看向叶笑笑：“你是……志军的妹妹？”
    叶笑笑抱着孩子，连忙点头：“是的，王叔叔，我叫叶笑笑。”
    王老栓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对王婶道：“抓都抓了，就给孩子拿去吧。秀兰，你不是要换鸡蛋吗？让老婆子给你拿去。”
    王婶得了丈夫的话，脸上露出笑容，麻利地找了根草绳把鸡脚捆好，递给叶笑笑：“拿着吧，笑笑。回去让你哥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