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我来接你

作者:阿法
    五天的假期转瞬即逝。
    回程的飞机上,姜嫄要了条毯子,戴上眼罩补觉。
    谢忱一手握着她的手,另手刷着手机,消息太过频繁,嗡嗡的震动声接连不断。
    怕打扰她,谢忱点了静音,翻看对方发来的方案。
    订婚宴有奶奶安排,谢忱仍不放心。
    旅行的间隙有空就会确认细节,大到宾客名单,小到甜茶和糕点样式,事无巨细。
    姜嫄睡到中途,掀开眼罩瞧向身旁的人,看他竟然还在看婚宴方案。
    见她醒了,谢忱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没到,再睡会儿。”
    “谢忱,你看了一路了不累吗?”
    “不累。”
    他做梦都期盼的事,现在只剩高兴,压根感觉不到累。
    姜嫄莞尔,从他手中抽走手机,熄灭屏幕。
    “不累也歇会儿。”
    谢忱揽过她的肩,亲了亲她额头,抑制不住激动,征询她的意见。
    “明天先去老宅,其他人都会来,只是外婆和小姨住在郊外,老人家腿脚不好又喜欢清净……”
    谢忱话还未说完,姜嫄就回握住他的手,“我们去看她。”
    简短的话让他内心又软又甜。
    谢忱应了声。
    -
    高一那年姜嫄去过谢忱居住的别墅,却从未来过老宅。
    军区大院外观质朴,车穿过庭院,连草木似乎都有规整的秩序。
    谢忱怕待会儿人太多她不自在,还未到家,再次出声安慰,“人有点多,就认认脸,记不住也没事,有些我也认不全。”
    “知道了。”
    在来之前她已提前大致了解了遍,给每个人都备了礼物。
    谢忱从后视镜扫了眼满车的礼物,该备的他其实代她备过了,她只需要跟他回家就行。
    但没想到她还是备了份,才知道她提前问今天有哪些亲戚是在准备礼物,既欣喜她对他这么上心,又觉得还没结婚就让她这么累,不由心疼。
    不禁表态,“以后我们过日子,就我俩,没那么多事。”
    姜嫄弯起眉眼,“我没觉得麻烦,能融入你的生活我很开心。”
    谢忱喉结动了动,她的话像一阵清风,拂散了他的所有顾虑。
    车停稳,Herman一如既往的灵敏,吐着大舌头,如巨物从房门狂奔了出来。
    平时跟狗闹惯了,怕它没轻没重撞伤姜嫄。
    谢忱忙拦在她身前,胡乱的揉了揉狗头,低声叮嘱,“稳重点。”
    Herman似听懂了他的话,不再激动的吠叫跳跃,而是狂摇尾巴,兴奋的整个身体都随着尾巴摆动。
    狗鼻头白了许多,显然精力不如从前,但仍旧身手敏捷。
    姜嫄当即认出它是谁,记得第一回见它是在训犬基地。第二回见它是在千户巷巷子口,清澈贵气的少年牵着毛发棕黑的德牧在屋檐下躲雨,一人一狗淋的湿透。
    “Herman。”姜嫄喊。
    Herman似乎也认出了她,短促欢快的吠叫了声,主动贴近,拿头拱她。
    姜嫄笑,轻摸了摸它的头。
    “圆圆来了……”谢老夫人听见声响也忙迎了出来。
    随后一大家人都从房内出来,热情的围了上来。
    “奶奶。”姜嫄喊了声。
    “嗳!”谢老夫人应得响亮。
    老夫人握上姜嫄的手,“别站着,快进屋。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说着忙道,“先让冯姨上早餐。”话落又叮嘱,“别忘了我给圆圆的那个炖盅。”
    进入客厅,门口摆了双崭新的粉色拖鞋。
    姜嫄鞋有扣带,还没来得及弯腰。
    谢忱已蹲下身替她换鞋。
    “我自己来。”姜嫄忙道。
    “让他来,你爷爷当初追我的时候比他还会献殷勤。”
    换好了鞋,老夫人拉着姜嫄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谢忱跟姜嫄,忆起自己的青春年少,“那时我做随军家属跟你爷爷在边防部队,他怕我辛苦,每晚还要打水给我洗脚呢。”
    谢老夫人无比感慨。
    “要不是看他疼老婆,谁愿意跟他去吃苦啊。”
    谢老爷子听了这话,挺直了腰板,嘴上佯装不满,“都念叨多少回了,这些小事有什么好说的。”
    姜嫄听着不由抿唇笑。
    家里成员众多,客厅坐满了人。
    谢忱跟她挨个介绍,姜嫄跟着他喊人,随后送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认了一圈人也被塞了一圈红包。
    饭后,一众人拉着姜嫄说了许久的话。
    还要去外婆家。
    谢老夫人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人,“我还给你备了个房间,下次来住老宅,奶奶带你好好转转。”
    姜嫄笑着应。
    从老宅出来,两人又去了谢忱外婆家。
    外婆跟小姨一家人都在。
    显然也是等了他们许久。
    备的饭菜一点不比老宅少。
    谢忱替她剔鱼刺,将剔好的鱼肉夹到她碗里。
    连着吃了好几顿,姜嫄有些吃不下了,又怕辜负老人家一片心意。
    “吃不完我吃。”谢忱小声对她道。
    头一回见姜嫄,外婆很投眼缘,先前听玉英说阿忱要结婚了,小姑娘第一回上门,她自然备了见面礼。
    姜嫄也送了外婆和小姨礼物。
    外婆讲了许多谢忱小时候的事,有次他跟邻居家小孩踢球,还砸碎了她的一块欧洲花窗玻璃。
    说起谢忱小时候,外婆满眼柔和。
    姜嫄仔细听着他小时候的故事。
    这次他们从下午待到了晚上。
    -
    订婚宴时间仓促,筹备的却丝毫不仓促。
    从定下日期那天,谢家就约了知名设计师为她量身裁定订婚宴主礼服。
    半个月时间,找了多名工匠总算赶制了出来。
    又定了六套高定礼裙,姜嫄只选了一套,谢忱也怕姜嫄辛苦,都听她的,一切从简。
    谢家少东家订婚宴,请柬还未正式发出,各家贺礼已如流水送进了谢宅。
    谢家身份地位特殊,因此非但没收,还回赠了谢仪。
    订婚宴仅邀请了亲朋好友,仍旧从早忙到了晚。
    谢忱西装笔挺,姜嫄一袭水色抹胸修身礼裙,裙摆用银色丝线刺绣,在灯光下如星河倾泄,未过多装饰也皎洁如月。
    两人执手而立跟宾客敬酒寒暄,光晕在他们身上流动,如星迹交汇,进行了场庄重神秘的仪式。
    上回登门拜访没来得及认识的亲朋好友,谢忱替她逐一介绍。
    姜嫄这边亲戚少,大多是朋友。
    她也带他认了认。
    订婚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
    宴席结束,婚宴又被提上日程。
    订婚宴有些赶,婚宴不能再仓促。
    婚纱制作,场地修建都需要时间,该筹备都已在准备当中。
    婚已经订了,相当于昭告天下他们是准新婚夫妻了。
    但不乏有人问什么时候结婚。
    谢忱高兴的劲儿还没过两天,就越来越意识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正式婚期迟迟未定。
    他看网上说订婚相当于结婚冷静期,这不是什么好词。
    虽然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结婚的,但万一这期间姜嫄冷静过了头,反悔怎么办?
    婚都订了,他也戴上了订婚戒指。
    大家都知道他们即将成为夫妻。
    但除了这些,变化很小。姜嫄仍旧住自己家,并且从海岛旅游回来就再未跟他同过床。
    姜嫄忙着下学期教学评估,这段时间她已经很迁就他了,他又不好在这时缠着她让她再许诺什么。
    “谢总,什么时候结婚?”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回听见这个问题,一抬头看见是徐明吾。
    谢忱那句公式化的‘快了,到时通知你’咽了回去,骂了声,“滚。”
    徐明吾乐了,这两天他出门都经常被问谢总什么时候结婚。
    不再玩笑,徐明吾认真问,“日子定了没?”
    “我也急着喝喜酒。”严波也附和了句。
    谢忱心情稍霁,“这两天她忙,空点我们再好好商量。”
    徐明吾点了点头,思索了下,多问了句,“姜嫄不会反悔吧?”
    谁知这话歪打正着,戳中谢忱这两天的所思所想。
    谢忱反应很大,“放你爹的屁,胡说八道什么。”
    徐明吾往后跳了半步,脑子转的更快,“操,真反悔了?”
    “怎么可能。”谢忱不悦的睇他。
    “那就好。”徐明吾松了口气。
    严波虽从小生活在江城,却不是江城本地人,他记着老家有习俗,订婚就该改口了,但上回在订婚宴仍旧听姜嫄叫谢伯伯和伯母叔叔阿姨。
    有些好奇,“我们那边订婚就改口,江城什么习俗,什么时候改口?”
    谢忱应激反应,下意识的答,“早改了。”
    “我怎么没听见。”严波以为是自己记差了。
    谢忱突然觉得脸臊的慌,嘴却硬,“能让你听见?订婚当天就改了,她现在都叫我老公。”
    严波惊愕,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徐明吾没想到姜嫄这么主动,放心的拍了拍谢忱的肩,“那不就得了,这次稳了兄弟。”
    谢忱应了声,有些心虚。
    -
    晚上谢忱接姜嫄下班。
    待会儿姜嫄还有组会,两人在食堂吃的饭。
    姜嫄边吃饭还在边看资料,谢忱的话没说出口。
    直到送她到教师办公楼下,谢忱抱住了她。
    “怎么了?”姜嫄轻抚了抚他的背。
    这回他终于提了结婚的事。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婚礼的事你不用管,有什么意见随时告诉我就行,我来筹备。”
    “我们都订婚两周了,是不是该把婚期也定了?”
    奶奶最近天天跟林阿姨两人商量婚礼的事,听着颇有成果,但具体哪天仍旧没有准数,他不想等了。
    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订婚结婚一块办。
    姜嫄‘噗嗤’笑出声,看他憋了一晚上,原来是想说这个。
    “正好我也想说这事,晚上开完会找你商定婚期?”
    谢忱又惊又喜,心中大石头瞬间落地,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喜悦溢于言表,“好,我来接你。”
    -
    忙完工作,姜嫄洗漱后径直到隔壁找他。
    就见茶几放着电脑和一堆资料,都是谢忱找大师选定的良辰吉日。
    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起研究婚期。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吉日,每个日子似乎都宜嫁娶。
    姜嫄翻看了半晌,最终选了个年尾的日子。
    “就定在12月26日好吗?”
    12月26虽然也是个主婚嫁的好日子,但现在才7月中旬,离12月还有整整5个月,将近小半年的时间,他们婚礼筹备用不着那么久。
    “需要那么久吗?”谢忱问。
    这话表示他不同意。
    姜嫄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主动凑近用鼻尖轻蹭他的鼻尖和脸颊,偏头作势要亲他。
    谢忱先亲了上去,她的嘴唇很软,他含着她的唇交缠。
    “我想早点定下来。”谢忱握住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道。
    姜嫄亲了亲他的嘴唇,又笑着贴在他的唇上说话。
    “你还记得我说第一次见你吗?”
    他当然记得,她说第一次见他不是在江城一中,而是他在集锦中学的时候。
    “当时我们学校修楼,借用你们学校场地期末考。12月26号,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
    也是她有史以来放的最早的一个寒假了,印象不得不深刻。
    谢忱心被什么悄悄撞了下,这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同意,“好。”
    他实在回忆不起来那天的场景,若是知道有天会爱上她,那天一定早早去见她。
    这回日期由他俩决定后,通知的长辈。
    结婚地点定在意大利的庄园,地方老夫人亲自去考察过,布满阳光跟大片古老绿油油的橄榄树,环境宜人。
    虽是在冬季,找顶级花匠精心养护也能保证不落叶。
    选定地点后老夫人买下庄园,顺便打包了个葡萄酒庄,以姜嫄名字命名,送做新婚贺礼,为小两口留下珍贵回忆。
    婚礼那天天气晴朗,宾客满至,庄重热闹。
    仪式结束,晚宴持续到深夜。
    偌大的庄园布置的如梦似幻。
    婚礼很圆满,老一辈的陆续回去休息,年轻人却精力旺盛。
    觥筹交错的晚宴到最后成了拼酒。
    沈羡他们不放人,谢忱耐着性子陪他们闹了阵,姜嫄也在陪朋友,后来又被大伙起哄非要他俩亲一个。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口哨声。
    甚至有人向前推了他一把,谢忱忙一把搂住姜嫄。
    姜嫄忍不住笑。
    谢忱衬衫已没了白日的规整,领结被拆在桌上,领口懒散敞着,袖口挽到了手臂。
    身上满是酒气,却没醉,看见她也只剩下傻笑。但他没亲,转而是端起方才他们起哄要他喝的那杯酒,“喝完这杯结束。”
    程浦不答应。
    “又没让你舌吻,亲一下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行啊?!”程浦嚷嚷。
    起哄声震天。
    谢忱索性抓过嚷的最大声的程浦,干脆利落的将那杯酒尽数灌给了程浦。
    程浦没防备,被呛的连连咳嗽,“靠,我要酒精中毒了,至于吗你。”
    “要亲我也回屋亲,免费给你们看?”
    他们哄得更凶。
    “怎么这么磨叽呢你。”
    “那新娘子喝三杯。”拿谢忱没办法,一伙人扣留下了姜嫄。
    姜嫄随着他们闹,也不怕喝酒,正要喝却被谢忱接了过去,爽利的喝了三杯。
    “操,你喝可就不是三杯了……”
    “还没喝完呢,不许走!”
    闹哄哄的环境里,谢忱从他们手中夺回姜嫄,“差不多得了,起开别挡道儿。”
    热闹持续到夜半。
    喝趴了不少人。
    谢忱跟姜嫄回到房间,进入房间,谢忱就将她抵在门上接吻。
    姜嫄双手攀着他的脖颈同样回应他。
    从房门到浴室,水声冲淡了亲吻的声音。
    姜嫄今天累的够呛。
    洗完澡,他替姜嫄吹干发,关掉吹风机时,就见她靠在他怀里阖着眼睡着了。
    嗡嗡声停了,姜嫄骤然清醒,“吹完了?”
    不等他答话。
    潦草的亲了他一口。
    已自顾自爬到床上,盖上被子,彻底沉沉睡去。
    结婚实在是太累,比她工作几天几夜都要累,姜嫄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谢忱好笑,收了吹风。
    只得关了灯,轻手轻脚上床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和嘴巴,轻轻抚了抚她头发,抱着她也睡了过去。
    说不累是假的,从筹备婚礼开始,就很累,但即便累他也开心。
    原以为他的新婚夜才要正式开始,谁知还没开始就这样收尾。
    -
    姜嫄是半夜渴醒的。
    喝了几杯酒,不知是室内暖气太热还是谢忱怀抱太过温暖。
    干的她嗓子眼冒烟,她动了动。
    谢忱立刻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我想喝水。”
    谢忱起身端来温水,试了试水温,才递给她。
    姜嫄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还喝吗?”
    “不喝了。”姜嫄把杯子还给他,说了句谢谢。
    谢忱还是又备了杯水,放在她那侧的床头。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这回谢忱却睡不着了。
    房间温暖的夜灯再次亮了起来。
    姜嫄睁开眼疑惑的看他。
    谢忱翻身压住她,脱她身上的睡裙。
    不敢看她眼睛,用仅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喃喃了句,“老婆,新婚夜还是弄一下吧,好不好?”
    姜嫄听见这话只觉得室内更热了,她轻眨了眨眼,没有答话,却环住了他的腰。
    谢忱全身毛孔都彻底醒了,心脏每回的狂烈跳动都让他感到浓重的喜悦。
    柔和的吻落在她脸上身上,最终停在他最喜欢摸的地方咬一咬又亲一亲。
    姜嫄被他骚扰的睡意全无,屋内的暖气似乎越来越热。
    为了婚礼他的头发在昨天才打理过,剪短了很多,显得格外精神,只是新剪的发茬搔的她下颌痒。
    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但又想要更多。
    谢忱的汗滴在她身上,姜嫄也丝毫不厌恶,她甚至喜欢。
    滚烫的吻重新回到她的唇上,卷走了她嘴巴里刚被温水浸过的水润。
    姜嫄被他欺负够了,这次反压住了他。
    谢忱并不反抗,内心隐隐期待着。他知道只要姜嫄愿意,能将他撩拨的五迷三道,让他感到极致的快乐。
    但她平时在床上不怎么撩,做这事都是他主动的恨不得永远跟她在一起。
    这回她却将唇凑近,问出的话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要不要舔舔?”
    谢忱顷刻听明白了,腿都软了。
    见他没答话,姜嫄嘴唇更贴近了一分问,“要吗?”
    “……要。”谢忱咽了下喉咙,耳根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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