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逃婚

    三日后，大婚当天。
    沈家这边一大早就热热闹闹地张罗了起来，连沈纫秋这个被遗忘的院子都被挂上了红绸。
    一切都有条不紊，像是一场真正的喜事.......
    稽查处。
    王瞰之收到了请帖，直接把张启元呈递的证据扔进了垃圾桶。
    “只会窝里斗，没有大局观。”
    他打出了副处长的推荐信，招呼汪楚霖过来，“等咱们喝完喜酒，我亲自让人送去司令部。”
    汪楚霖把前几日得到的字画送到了王瞰之案头。
    “处长，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两人说笑着一起去林家喝喜酒。
    张启元实在不甘心，但他一向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只是暗自磨牙，甚至在两人离开的时候，还笑着送了送。
    程恒野见他们离开，迎上了折返的张启元。
    “处长怎么跟汪科长出去了？今天有外勤任务？”
    张启元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今天是林家跟沈家的结亲的大喜日子，你不是跟沈大小姐是男女朋友吗？她没跟你说？”
    程恒野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处长跟林家还有私交？”
    “林家大少爷是财政厅长，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张启元叹了一口气，“这沈二小姐本就是沈庆良亲生的，要是再跟林家结了亲，沈大小姐的价值可就......”
    他虽然不知道程恒野和王瞰之从前的勾当，但从世俗的角度，沈纫秋这个大小姐的名头可是虚得很。
    程恒野耸耸肩，“我这人没什么事业心，不懂这些钻营，只要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就好。”
    张启元顿时有一股同病相怜的错觉。
    “咱们两个就是太实在了，才只会在工作上努力。别人的副处长推荐信都打出来了，这喜酒喝完，咱们就有二把手了。”
    程恒野笑笑没说话。
    “吉时已到——”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炸响。
    沈府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却没有几个亲友往来。
    “沈家丢了那么大的人，哪还有脸皮请人过来看，只把场面做得大些就了了，你看连沈夫人都没回来，沈老爷连面都没露。”
    “不是说沈家的罪名已经被澄清了吗？根本没有跟激进分子有往来？”
    “那只是搁置，什么时候澄清了，沈家全家都有嫌疑着呢，要不是沈老爷之前花了不少钱造势，我都要以为他们全家连夜跑了，大婚竟然没一个人出面。”
    沈家的小厮在门口撒着喜钱，那群人拿了钱，也不敢胡乱说了。
    沈知锦被扶出门之前特地来沈纫秋的院子转了一圈。
    “姐姐，今日我大婚，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沈纫秋正在练字，她学了这么久，虽然写得还是歪歪扭扭，但也初具形状了。
    所幸，不是一无所获。
    “我祝你跟林敦化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相守百年。”
    沈知锦听了这话眼角抽了下，眉目冷了下来。
    “我一定会过得很好，我们走了沈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就是当之无愧的沈大小姐了，我也祝你跟程先生相守百年。”
    沈知锦不觉得沈纫秋有活到明天的可能性，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嘲讽。
    她带上了喜帕，得意地转身离开。
    新娘上了花轿，有人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
    沈纫秋一个字写成，缓缓抬头，“今儿个天气不好，你们去看着点，别让妹妹的花轿出了差错。”
    “是，大小姐。”
    小厮恭敬应声离去。
    沈知锦说得没错，他们都走了沈纫秋就是这个家里的大小姐。
    家里的下人，自然都听她的。
    这时候早就没有卖身的了，跟着谁有钱拿，有命活，下人自然就跟着谁。
    喜轿一路顺畅，只有路上遇见个月老庙，按春城的规矩，沈知锦下轿烧了香，除此之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轿子。
    林敦化虽然在外面吹嘘要牵条狗来跟沈知锦大婚，但到底顾及着满堂宾客，没有真正成行。
    但他从头到尾吊儿郎当。
    三拜结束，送入洞房的时候也粗鲁地扯着喜绸，不管身后的新娘子因羞赧浑身发抖，半点也不怜香惜玉。
    一进洞房，在接盖头之前，林敦化就先约法三章。
    “你之前不懂规矩，敢跑到花楼里给我难堪，我本不该让你进门，是你爹拿着重礼上门，让我给你个机会，我这才让步。”
    “你爹允诺我，以后你们家的钱有我的一半，你也会安生地给我持家，不会管我在外面干什么。”
    “你的嫁妆我还没查看过，少一块大洋，你就跟我滚回去。”
    “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穿着红嫁衣的新娘子浑身发颤，抖得像是筛糠一般，林敦化只当她是吓坏了。
    他跟沈知锦到底也是两相情好过，既然沈知锦知道怕了，他也不会太过。
    林敦化拿着撑杆，“以后你要是乖一点，我们还可以好好过日子。”
    他说着撩开了喜帕。
    砰——
    秤杆儿被猛地砸到了地上，喜房里乱成一团。
    林家的下人都互相使眼色，匆忙往后院赶过去，喝着喜酒的宾客也察觉出了不对。
    几个林敦化的好友正相约着要去闹洞房，远远就听见了女人的哭声，穿着红嫁衣的女人跪在地上，林家里三层外三层把喜房围了起来。
    管家见这几个纨绔要往里面闯，忙做小伏低好话说尽把人劝出去。
    “几位少爷都是我家二少的好友，我们有些家事要处理，后院就不招待贵宾了。”
    这几个纨绔虽然好奇，但也没硬闯，管家以为这回算是把消息封锁住了，不至于在大婚当天出乱子，却没注意到，有一个纨绔从后门的狗洞里钻进去，把里面的消息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跟你们说，出大热闹了，沈家嫁过来的根本就不是二小姐，而是个卖身葬父的小丫鬟，二小姐路上就跑了。”
    “沈家疯了？敢让林家丢这么大脸？他们不就是个商户吗，不怕林家翻出什么罪名？”
    “当然不怕了，我在后面听着，沈家早就包了出海的游轮，沈大少跟夫人本就在外地，沈老爷张罗大婚是假，转移资产是真，要跑去东瀛呢，这时候估计都要出境了。”
    “会不会是林二知道了沈家的罪名，才用这场大婚帮沈家遮掩出境的，不然沈家绝不可能敢这么干。”
    他们说得热闹，没注意到身后抄手游廊跟着的两个中年男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