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人生如梦（一）

    秦雨泽身穿白衣，头戴白玉冠，长身玉立在凤璃倾的闺阁门前。
    他每一根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一切都是那么的板板正正。
    和他当年以周玉卿的身份，拜入合欢宗时一模一样。
    不过虽然他这时候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内心深处却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万事俱备，就在今日，即使是他，也难免有些激动。
    秦雨泽的双手时而握紧，时而舒展，有些紧张地等着凤璃倾回话。
    “嗯，进来吧。”
    凤璃倾娇媚而又有些慌乱的声音，传入秦雨泽耳中。
    他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才推门而入。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最后越不能松懈。
    “你来了，随便坐吧。”
    凤璃倾变回了侧躺的姿势，雪腻饱满的白玉团子呼之欲出。
    两条白玉柱一般的美腿随意地搭在一起，甚是吸睛。
    秦雨泽随手拉了一把黄花梨的靠椅，在师尊身前坐下。
    他的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腰背绷得挺直。
    凤璃倾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十几年了他还和初见时那般，恭敬有礼，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她收回思绪，开口道：
    “洛阳之行，你做得很好。”
    “不仅顺利解决了清荷商行的危机，也让我们名声大噪。”
    “如今乾元女帝李如意、秦王李如心都倾于于你，这对以后振兴圣门大有裨益。”
    “你如此出色，厉惊天、李恪也是有目共睹，日后这圣主之位应该非你莫属。”
    秦雨泽听后脸色有些古怪，他犹豫片刻，缓声道：
    “师尊，你一生的目标都是振兴圣门。”
    “那么在你心目中，圣门振兴之后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的意思是？”
    凤璃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秦雨泽。
    她知道秦雨泽这么问，肯定是意有所指。
    秦雨泽沉声道：
    “数千年前，周王失其鹿，群雄共逐之。”
    “诸侯都想强国富兵称霸天下，这就给了各家学派兜售自家学说的机会。”
    “于是诸子斗法，便有了百家争鸣的局面。”
    凤璃倾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秦雨泽接着道：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自秦国以商君为相，用法家推行变革之后，”
    “六王毕，四海一，世人早已习惯了大一统的王朝。”
    “也就是说，百家争鸣早已失去了孕育的土壤。”
    “并且汉武帝虽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归根到底还是外儒内法的路子。”
    “此后历代雄才大略的帝王也将其奉为圭臬，如此一来已有数千年之久。”
    “千百年来王朝更迭也证明了，“以法治国，以儒驭民”国策的正确性。”
    “且不说振兴圣门是何等的困难，即使圣门振兴了，也恐怕不复当年的模样。”
    凤璃倾听着听着就坐起身子，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两人是第一次深入探讨这个话题，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竟然想得这么深。
    凤璃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这些，吾又何尝不知。”
    “只是祖师相传，我们又岂能荒废，只能勉力而为罢了。”
    “如此，即便有朝一日身死道消，九泉之下吾也无愧于历代宗主。”
    秦雨泽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并非想要劝师尊放弃。”
    “以法治国，以儒驭民，今时今日可能还是正确的。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也许数千年之后又是另一番模样。”
    “今日的正确，可能就成了日后的阻碍。”
    凤璃倾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出言和他确认：
    “你的意思是要我不争一时，而争万世？”
    秦雨泽点了点头。
    知不为而为之是很好的品质，但很多时候因势利导才是成事之道。
    凤璃倾沉思片刻，目光灼灼地看着秦雨泽的眼睛：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秦雨泽此行做足了准备，早就想到凤璃倾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于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他郑重其事地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正面与儒释法三家硬碰硬。”
    “而是埋下许许多多的种子，特别是他们力量薄弱的地方。”
    “比如说我们可以开办更多的书局印刷传播圣门的典籍、在偏远地区开办学堂传播我们的学说。”
    “最关键的是，我们要与朝廷合作，将圣门的知识融入官府、民生。”
    “只要我们的典籍能够有助于官府、百姓，即便是儒释道三家反对，我们也能慢慢发展起来。”
    “十年不成、百年无果，千年、万年之后或许就会有所不同。”
    凤璃倾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侃侃而谈，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她们之前不是没有印刷传播过圣门各道的典籍，但很快就被四大宗门联合圣贤庄的大儒给取缔了。
    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她们还停留在以前的学说上。
    没有把各派的知识和官府、现在的人的需求结合起来。
    如果人们只是把圣门的典籍当作闲书来看，而不是作为日常生活能用到的工具书，自然就不会有传播的土壤。
    如今楚心荷有钱有门路，厉惊天执掌神监司，而秦雨泽与女帝李如意关系莫逆。
    接下来就简单了，只要将圣门的学说与政事民生结合起来，六道想要发展壮大不无可能。
    虽然修改了祖师的经典，但只要精神内核不变，也不算是欺师灭祖。
    凤璃倾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秦雨泽的方案表示了认可。
    心中迷雾解开，她的心情颇为舒畅。
    “哈~~”
    凤璃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硕大的白玉团子漾起阵阵波涛。
    她娇声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吾会尽快与他们商议推行此事。”
    “听了你的提议，我感觉比泡温泉还全身舒畅。”
    “近日的案牍之劳，也一扫而空。”
    秦雨泽见她这么说，眼珠子一转：
    “师尊，洛阳之行积累了不少公务，你最近确实辛苦。”
    “我好久没给你按跷了，今日得闲，刚好我给你按跷吧。”